真是禍不單行,一個原本好好的家越來越敗落,夜裏四點半鍾,鍾愛玲發現,她的兒子鍾明磊竟然失蹤了!
這個夜裏,對於鍾愛玲來說,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因為家裏禍事連連,鍾愛玲患上失眠症已經有些日子了。夜裏,躺在床上,無數個白日裏的情景放電影一般地閃現在她的眼前,於是就翻來覆去的,像烙餅似的,兩眼卻大睜著;而到了白天,就有些精神不振,還有些困倦,可是一旦躺到了床上想養一養神,卻反是來了精神。
躺在床上的鍾愛玲,想著女兒鍾明秀的一連串的可悲遭遇,淚水一串串地掉落。她知道,這個夜晚,睡眠對她來說隻能是奢望。
鍾愛玲並不知道,未能入眠的不隻她一人,她的女兒鍾明秀和兒子鍾明磊都在這個夜裏被多種情緒操控得精神大振。
鍾愛玲從不眠裏坐起身來,披衣下床,想著既然睡不著覺,幹脆做點兒零活打發不眠的時間吧。她起床後,去衛生間小解時,卻見兒子鍾明磊的房間裏仍是燈火通明,就輕輕走至窗下,對鍾明磊說道:“明磊,怎麼開著燈睡覺呢?開燈睡覺對身體不好啊。”
可是兒子鍾明磊沒有一點兒回應。
兒子大了,有了自己的隱私,鍾愛玲並不多言,以免招致鍾明磊的反感。她走到門下,卻見鍾明磊的房門並未完全關閉,就想這孩子這麼大了,做什麼事情仍是粗心大意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她便想推門悄悄幫兒子把燈關掉。
卻不料當鍾愛玲推開門後,被房間裏的情景一下子驚呆了。隻見兒子的那張靠窗擺放的書桌上,有十多個空啤酒瓶,還有兩個空煙盒。屋子裏煙霧繚繞,鍾愛玲剛一進入,就嗆得咳了起來,她趕緊捂上嘴巴,怕咳聲太響驚動了兒子。
終於止住了咳嗽,鍾愛玲朝床上看去時,卻沒有看見兒子鍾明磊。咦,這孩子,去哪裏了?她環視了一下兒子的房間,又看向書桌,書桌上,有兒子的手機,她竟然看到手機旁,有著絲絲縷縷的血跡,心中竟忽地生出一些不祥的預感。
鍾愛玲出了房間,在家裏尋找兒子的蹤跡,去了廁所,去了浴室,去了洗臉間,還去了廚房,幾乎去遍了家裏的任何一個旮旯,可是,沒有見到兒子的身影,也沒有聞到兒子的氣息。
兒子鍾明磊會去哪裏呢?天還沒有亮,她一時無法去大山裏尋找兒子,也不好央村上的熟人幫忙,家裏已經出了這麼多丟醜的事情,再滿世界地嚷嚷,還不定會嚷出多少流言蜚語呢。
鍾愛玲隻能一遍遍地在心裏祈禱著,祈求老天爺各方神聖保佑她的兒子鍾明磊千萬別出什麼岔子,這個家再也折騰不起了。
無奈之下,鍾愛玲隻能在坐立不安裏苦盼天明。
……鍾明磊也是一夜未眠,他喝光了六瓶啤酒,抽光了兩包煙卷,想著姐姐的遭遇,為自己不能保護姐姐而深感自責,就用彈簧刀劃傷了胳臂。半夜四點時分,他出了門,在深黑的夜色裏走路去了鎮上,遇上了一輛黑摩的,於是搭乘這輛黑摩的去了縣城汽車站,坐上了開往他要去的那個外縣的第一輛班車。
三個多小時後,鍾明磊到達了那座縣城。
鍾明磊發現,去一個陌生之地問路時,向出租車司機或者是三輪車師傅打問是最為便捷的途徑,這類人群的共同特點是能將當地的角角落落知道得一清二楚。
鍾明磊上了一輛出租車,直朝向一處建築工地駛去。
鍾明磊身著一身牛仔裝,頭發染成棕色,耳朵上戴著耳釘,不論到了何處,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一個不良青少年。但他來到了工地上之後,向人打問時,卻很有禮貌,他說,他要找一個名叫袁龍海的人。
工地上的工人們有一些是認得袁龍海的,他們弄不明白袁龍海怎麼會跟這個看上去像個小混混的青年人有來往,就向著工地上的一處角落指了指,說:“那個正在和水泥砂子的人,就是袁龍海。”
因為袁龍海沒什麼手藝,隻能幹一些粗活笨活,好在這類活的工資收入並不低,加之他總是全勤,所以一年下來的收獲往往比那些有手藝但是三天打魚兩天曬肉的工人們要高出很多。
鍾明磊踏過許多的磚頭石塊還有建築垃圾,來到了袁龍海的麵前,見袁龍海並不是在和水泥砂子,而是正在一個人將一些磚塊碼在一起,看起來他是要將那些磚塊朝某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