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七七在感情方麵或許有些遲鈍,但是再遲鈍,她也不傻。
況且就是傻了,她也看得出來大朗的意思了。
誰無緣無故的會把一個人畫下來,然後整日拿著看,況且大朗現在還事情諸多。自然隻能有一個解釋。
他對自己有意。
涼七七覺得臉上有些發熱,手裏的畫像是燙手的山芋一般。她急忙重新卷好還放回原先的位置上,然後端端正正的坐回去。
那畫極是傳神,縱使是涼七七這樣一個完全不懂書畫鑒賞的人,也能看得出大朗作畫的時候定是十分用心的,如果不是加注了感情,又怎麼能夠這麼栩栩如生。
喜歡嗎……
涼七七覺得自己的心顫了一顫,想起大朗每每看見她時專注的目光,想起他當初在青樓找到她時候的氣急敗壞,想起他不顧朝堂上的事也要親自去給她送藥……涼七七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明白了為什麼知道大朗要成親的時候,她心裏那麼難受。歸根結底,隻是因為她也是喜歡他的吧……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她和大朗之間,已經沒有了機會。
縱使來自於現代,她也清楚的很,在古代抗旨的罪名有多大。大朗是理智的人,他不會為了自己而去抗旨,涼七七再明白不過。而且便是她,也不會讓大朗為她抗旨,她不能讓大朗毀在她自己手裏。
什麼都明白,卻沒辦法不難受。從在現代的二十八年至今,這是她第一次動心,可是還沒開始卻已經結束。
“七七?”大朗從廚房裏端來了一盤涼七七往日最愛吃的雲片糕,卻發現涼七七竟然還保持著自己走的時候的動作,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若是往常,她恐怕早就該耐不住的東翻西翻了,畢竟她一向都不是閑得住的人,更不是守規矩的人。
若不是因為這樣,也許他就會自私的把涼七七禁錮在自己身邊。可如若是這樣,也許他根本就不會喜歡上涼七七。
總有些事情,是人無法控製的,比如姻緣。
書上都說,佳偶天成。他一開始也覺得和涼七七就是上天賜下來的姻緣,可是偏偏,卻又這般坎坷。放不下,抓不住,讓他舉步維艱,進退劫難。
大朗嘴裏有些苦澀。
而涼七七聽到聲音,看見大朗的臉,再看見他手中端著的雲片糕,卻覺得心中無端的生出了許多怒氣,這種怒氣在看到大朗擔憂的眼神時,更是到達了極致。
“大朗,你要娶的那個女子,叫什麼名字?”鬼使神差的,涼七七就問了出來。
大朗心中的奇怪愈甚,他看了看涼七七:“你問這個做什麼?”說實話,他實在不願意提及聞家的那個女人,更何況現在是在涼七七麵前,他更是一絲一毫都不想說。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不願回答我了嗎?”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倒不妨了解一下這個丞相之女到底是何方神聖。
沉吟片刻,大朗還是開了口:“聞安宜。”
“好名字。是不是人也長的花容月貌溫柔嫻靜善解人意?”涼七七一口氣說了三個形容詞,然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或者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父親?”明明知道此時說這些話了無意義,可是涼七七卻忍不住。
“是。”大朗不願看向涼七七,便走到一邊,將手中的雲片糕放到桌案上。以前他府中就有那些做珍饈美食的廚子,可是因為涼七七,大朗又特意去尋了會做那些各色糕點的廚子。隻是為了涼七七來的時候,能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卻沒想到,竟給了她一個這樣大的驚喜。
大朗扯出了一個自嘲的笑,然後視線落到桌案上時,他發現了涼七七反常的原因。
是那幅畫。
對於自己的習慣,大朗再了解不過。而且他書房裏的東西,向來都是不讓那些打掃的下人碰的,因此隻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桌上的東西被人動過。那幅畫,位置明顯與往日他放置東西的習慣不一樣。
那是他剛剛回到京城的時候畫的。
習慣了身邊有個鬧騰的涼七七,突然再也沒人在他麵前放肆,大朗隻覺得不習慣,覺得整個八王府都是空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什麼一樣,因此,他便作了這幅畫。隻不過完全是憑他自己的想象畫出來的,因為涼七七從來沒有那般嫻靜的站在花叢中的時候。
每一天,他都會忙裏偷閑,拿出那幅畫,然後輕輕撫過。那張臉,那個人,已經完全刻在了他的心裏,隻需閉上眼,大朗就能看見涼七七的一顰一笑,開心嗔怒。甚至可以說,這幅畫一直代替涼七七陪著他。
寄托了他的思念與不舍。
在賜婚的聖旨下來之後,他坐在書房,對著畫坐了整整一夜。什麼話都沒有說,卻又像說了許多,說出他的無可奈何,說出他的被迫放棄。
甚至在得到涼七七來找他的消息之前,他還在看著這幅畫,因為太急,所以才沒來及收好,隻是隨意的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