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聞安宜就起床,盛裝打扮。
其實說是盛裝,其實一不然。她今日,也是一身白衣,然後以白紗覆麵,遮住了臉上的傷痕。遠遠看去,仍是身姿窈窕,恍若天人。
聞丞相看著用白紗遮住了臉的女兒,心中百感交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在女兒的事情上這樣無力。他能夠促成八王爺與聞安宜的婚事,也能派了人去對涼七七下手,可是唯獨,卻沒辦法幹涉八王爺的感情。他沒有辦法讓八王爺拋棄涼七七而喜歡上聞安宜。
他一向疼愛這個女兒,可偏偏卻在她的終身大事上無能為力。八王爺也許是個良人,卻不是聞安宜的。可是偏偏,聞安宜卻死心塌地的非要嫁給他。
“安宜,你進宮覲見皇上到底是什麼事情?”聞丞相還是不放心。
聞安宜搖了搖頭,所有的情緒都被麵紗遮去了:“爹,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反正我絕對不會給你惹上什麼禍事的,你放心吧。”她這次一定要解決掉涼七七,可是現在卻沒辦法和聞丞相說,因為他一旦知道自己的打算,定然會阻止的。
聞丞相還欲說什麼,兩人卻已經走到了府門口,馬車正停在跟前。
兩人上了馬車。
聞丞相歎了口氣。他的安宜這般好,為何八王爺就看不到,非要對那個無知村婦好,傷了安宜的心。若軒轅卿不是八王爺,他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奈何兩人的地位決定了聞丞相無法再明麵上替聞安宜出頭。
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應當的,八王爺這樣的作為,也許不當,對正妻不尊重。可是除此之外,卻不會有人再多說什麼,可憐他的安宜,卻要承受那些蜚語流言。
沉默了許久,聞丞相再一次殷殷教導:“安宜啊,見了皇上,說話定要注意些,切莫要任性,知道嗎?皇家不比咱們平常人家,若是惹了皇上發怒,爹爹可幫不上你。”雖然聞安宜不是第一次進宮,卻著實是第一次一個人覲見皇上。聞丞相雖然知道她向來溫雅守禮,可交代的話卻還是要說。
“我知道。爹,你放心吧。”聞安宜此時正準備著一會要說的話,因此隻是敷衍聞丞相。聞丞相也聽的出來,看著她坐在那裏閉目養神,也沒再多說什麼。
轉眼已到了宮門口,兩人同下了車,步行入宮闈。
到了禦書房門口,聞丞相先進去,交代聞安宜先在外邊等著。
聞安宜點了點頭,待父親離開之後,便看著這宮中的無盡繁華。如果說她最初想要嫁給八王爺,純粹是因為愛慕他那個人的話,現在在知道了他是最有可能即位的皇子,便又對皇後的位置多了幾分期待。
但凡是女子,沒有幾個不想母儀天下的。
聞安宜隻要想想,日後能夠住在這般繁華的宮中,享受著萬人朝拜,就覺得喜不自勝。也愈加堅定,八王爺正妃的這個位置一定是她的,隻能是她的。縱使無奈之下,不得不為他納妾選妃,可是正妃的位置隻要是她聞安宜,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殿外聞安宜自有思量,殿內聞丞相正跪於地上。
“皇上,小女待會若是有什麼地方說的不對,還請皇上念在她年紀還小,寬恕一二。”聞丞相說著,跪著叩頭。
皇上喚身旁伺候的太監:“小德子,還不快將聞愛卿扶起來。”說罷又看向聞丞相:“愛卿家的安宜,朕也是十分喜歡的,否則也不會將她賜給老八做正妃。先前宮宴上的事情,朕知曉確實是委屈了安宜,但是朕也有苦衷。”
聞丞相剛剛被小德子扶著站了起來,聽見這話又欲往下跪:“皇上,單單您這句話,便讓臣受寵若驚了。”這句話的確是出自肺腑,他沒想到今日皇上竟會這樣說,最起碼也算是十分給他這個老臣麵子了。
“莫要跪了。”皇上以手作拳抵在唇間輕咳了兩聲,然後收回手對著聞丞相說:“那個女子是老八帶來的,並且眾目睽睽之下稱其為表妹,又是救命恩人,朕若是罰了她,便是不給老八麵子。如今朝堂之事,丞相應當也清楚,朕的身體每況日下,可是這儲君之位,卻遲遲未定。朕將安宜賜婚給老八,丞相恐怕明白朕的意思吧?”
“皇上!”如果說方才是意外,那麼現在就真的是震驚了。天子的心思,一向都是深不可測,可是如今皇上竟然和他把話都挑明了說,這該是多大的信任啊!而且這樣看來,皇上也是有意讓安宜成為日後的皇後娘娘……這樣的話,他就放心了。
“咳咳……”皇上又咳了幾聲,原先還扶著聞丞相未曾鬆手的小德子立刻站到了他身後,低聲說:“皇上,需不需傳太醫來看看?”
皇上皺著眉搖了搖頭:“看看又能怎樣,病入肺腑,他若是有藥可醫,朕也不會拖了這麼久,遲遲無法痊愈。”
“皇上……”聞丞相剛想說話,卻被他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