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們的智慧燈

女界·話權

作者:許瑾

母親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要做到教子而不管子:管是用脾氣,任自己性子找其錯處,拂逆孩子的長處;教子則是以身作則,把孩子領在道上,並時常講述長輩的優點、恩德,培養孩子的德根。目前,這項工作不少是由社會上熱愛教育的母親代勞。

劉秋歌:“好媽媽”是一首柳暗花明的歌

“好媽媽”叫劉秋歌,是一名家庭教育高級指導師。

一天傍晚,劉秋歌來到兒子同學家。那是個老師不敢管、同學不敢惹的孩子,剛讀初一的兒子已屢次被他勒索。劉秋歌以了解兒子情況為由,約他單聊,男孩心知肚明,走向樓道,擰著頭不說話。

“孩子,阿姨之所以叫你出來,是怕家長知道了打你,阿姨也不想去學校,怕對你影響不好……”輕柔的語調成功扯破男孩滿臉的倔強不屑。

劉秋歌常受邀到各地講家庭教育課,所有人都以為她家很有錢。當得知劉秋歌的課,可以幫無數家長接納自家孩子,且從不收費時,男孩頗受觸動……“阿姨有點冷,你幫阿姨暖一下手好嗎?”被那雙細長顫抖的手握住時,劉秋歌知道自己又多了個朋友。

劉秋歌的感恩課,連附近的肉販子都喜歡:隻要她開講,那天的生意保準好!課後,家長們個個鼻紅眼腫,總會割上二斤肉、提上一條大魚,奔往父母公婆家。

“隻有承擔起一個好媳婦、好女兒、好妻子的責任,你才可能成為一個好母親。”很多母親對孩子抱怨不止,聽完這些,都不吭聲了。

曾經的劉秋歌和她們一樣。往事曆曆在目:公婆疼孩子,買來愛吃的,她總一把奪去,邊扔邊數落,垃圾食品,別喂我兒子;她脾氣大,講究多,趁她不在家,公婆才敢一把抱住孫子,好好親熱一番;她對丈夫一見鍾情,後來卻越看越不順眼;家“戰”頻發,連桌椅也不能幸免,踢踢打打,心裏不順氣時總用得上……

兒子漸漸長大,問題也越來越多——她的教育徹底失靈了。懷孕後她就辭職在家教子、翻遍中外典籍,到處谘詢教育專家……教育出問題?不應該呀!

要不是北京之行,她永遠意識不到是自己出了問題。其實,那為期一周的家庭教育學習,劉秋歌就學會了一句話:找別人的好處。

找別人的好處?婆婆、丈夫嗎?

從北京回來,劉秋歌覓屋另住。一天,婆婆做了饅頭,讓她去拿,一進廚房,劉秋歌就吃開了。“媽,您做的饅頭真好吃!又甜又筋道,有時間教教我啊。”婆婆一聽,疲態盡褪,笑容大綻!沒隔兩天,又調餡和麵蒸饃煮餃,不顧嚴寒,騎著三輪車送到劉秋歌手裏,看著滿筐的包子、花卷、窩頭,再看看累得氣喘籲籲的婆婆,劉秋歌落了淚。

城東開了家牛肉湯館,湯濃色白,爽滑鮮香。一大早,劉秋歌和兒子還沒起床,丈夫就提了三碗回來。“給爸媽送沒……老公你真好,把我們娘倆看得比爹媽還重要。”她語柔聲軟,丈夫的臉卻紅了。

老實善良,勤儉持家……她越來越發現婆婆的優點,丈夫也越來越關心她,孩子也變得越來越好。

因為曾經傷痛,所以悲憫。一天,又一對夫妻淚流滿麵找她幫忙,據說為了給兒子治病,他們跑遍了整個中國。那是個患重度抑鬱症的孩子,停學兩年、嚴重幻覺、眼神呆直,且不時發出刺耳的尖叫……第一次看到時,劉秋歌嚇出冷顫,心生退意。

然而第二天,她就“上工”了。孩子從小被父母扔在爺爺家,成績拔尖卻不擅於與人溝通,同學孤立,老師不理解,父母苛責……是爺爺的去世最終折斷了他所有的希望。

緊閉的窗簾成功鎖住一室黑暗,連劉秋歌,也似乎完全沉浸到他的世界裏。他躺在陽光未曾到過的地方,她亦半躺著,和著《愛和樂》之旋律,不時撫摸下他的頭和手;她每天朗讀他最愛的《老人與海》,書中那深愛著爺爺的曼諾林,多像這個躺在身邊的病孩子啊,這認知常讓她忍不住輕聲啜泣。

有時,她會輕聲呢喃:不知怎麼回事,阿姨特別喜歡你,覺得你就是我兒子,如果你能做我幹兒子就好了……不久後的一天,劉秋歌正準備出門,那孩子跑過來,清晰無比地叫了聲:幹媽。

得到肯定後,劉秋歌開始“自作主張”:先是引陽光入室,光線透過窗欞,灑在孩子身上,她抱住他,陪他一起適應;她還常騎單車帶他回老家、一路唱歌、說話、聽鳥鳴。三個月後,在爺爺墓前,他終於宣泄出滿腔的“愛恨情仇”。

多年過去了,那孩子已完全從那場噩夢中走出,現在已高三在讀,對她的稱呼,又由“幹媽”變成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