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族造的孽,我不否認,因為我和寒兒,連累了你的母親,害得你年幼喪母,是我的錯,如果,當初的我能早點醒悟,或許就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對不起,時至今日,我已無能為力。”幾句話的功夫,就讓神婆覺得心力交瘁。
玉婉看著陷入悲傷中的神婆,心有不忍,母親所做的一切,是心甘情願的,她沒有資格責怪任何人,她隻歎,自己太渺小,神婆說自己是局中人,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丫頭,你可知,離族世代守護的龍脈是什麼?”許是累了,神婆靠著海棠樹隨地而坐,輕飄飄地問了一句,可接著又自己說了答案,“是命盤,是整個東大陸的命盤,如果我們真有心要顛覆了這天下,隻要打碎了命盤,就足以讓天下大亂!”
玉婉震驚,這怎麼可能,傳說中的命盤,那是天帝用於掌管人間的法器,怎麼可能會真的存在。
“不信?也是,如此玄乎,我們肉體凡胎,怎能理解?可是,丫頭,你不一樣,冥冥之中,你應該能感應到它的召喚才是,你跟你的母親,有一樣的能力,而你的能力比你的母親更強,所以你有的時候,會比病人還要虛弱,不是嗎?”
玉婉跌坐在地上,由不得她不信,萬千思緒心頭繞,最後無力地問道:“與我何幹?”
神婆突然靠近玉婉,捏著她的肩膀,近乎瘋狂地說道:“我要你毀了命盤,毀了它??????”
“原因?”麵對神婆的瘋狂,玉婉有的隻是冷漠。
“它就不該存在!”神婆吼道,似乎隱忍著極大的怒意,突然,在玉婉眼中見到了失控的自己,連忙就放開了對玉婉的鉗製,歎道:“別問為什麼,我會親自送你們去離島的,到時你自會明白!”
玉婉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神婆,冷聲說道:“香姨,你真當我是傻子嗎?前一刻,你告訴我毀了命盤,天下大亂,眨眼間,你又讓我毀了命盤,讓我猜猜原因,其實,你們離族並沒有真正掌控命盤,對不對?或者,命盤出事了,不受你們控製了,是與不是?”
神婆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著玉婉,這丫頭的腦袋到底是怎麼構成的,三兩句話就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她到底該不該告訴她?
“命盤的事,我不感興趣,但若日後讓我知道,所有一切的禍端皆因命盤而起,那麼,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會毀了它,不過,看您的神情,這命盤裏還有大秘密,希望,離族真的如您所說,沒有顛覆天下之心,否則,我不介意讓離族從此消失!”掩去了所有情緒的玉婉是可怕的,她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她麵前,人,無所遁形,然而,她的心思卻藏得極深,任憑別人怎麼打量,也無法猜透她心中所想。
神婆搖頭歎息,離族人多勢眾,哪怕是舉天鳳全國之力也未必能撼動得了離族的三分,於是,同玉婉說了一句似是忠告的話,“丫頭,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與離族撕破臉皮,離族的水遠比你想象的還要深得深!”
“多謝香姨的忠告!”玉婉的態度依舊是不冷不熱,但還是將神婆從地上攙扶了起來。神婆以為玉婉是聽進去了,也就不再多言,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未來,玉婉直接撼動的是離族的根基,而離族哪怕再龐大,在玉婉麵前也不過是螻蟻??????
“鳳蕭寒呢?您是怎麼打算的?”玉婉終於還是問出了口,她知道,鳳蕭寒已經找了自己的生母許久,如今,卻是相見不相識,何等悲哀。
神婆低下了頭,神情有些落寞,有些無奈,“生而不養,愧為人母,我??????順其自然吧!”
麵對族人的逼迫,她可以無所畏懼;麵對江湖的險惡,她可以淡笑以對;唯獨麵對自己的兒子時,她怯懦了。她能站在鳳蕭寒的背後,替他除去隱患,替他排憂解難,卻不敢站到他麵前,告訴她,她就是他的母親。
玉婉並不能理解神婆的顧慮,在她看來,母子相聚,乃是喜事,根本就沒什麼好值得顧慮的,所以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他找了你,很久了??????”
“我知道,隻是,我沒有資格??????”如果讓鳳蕭寒和玉婉知道,她年輕時的所作所為,那她恐怕連站在他們麵前的勇氣都沒有了。一個人如果有心隱藏,是一定不會讓其他人發現端倪的,她躲藏了這麼些年,也隻敢在玉婉麵前暴露自己,或許,慕容玉清也能猜得一二,但是,他們為了鳳蕭寒,一定不會說的。
“如果你是這樣想,那麼你的餘生真的隻有,與海棠花為伴了,一個人,空守相思,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沒嚐夠嗎?”
神婆苦笑,一樹海棠空相思,個中苦澀唯她知,怪隻怪,她悔悟地太晚,餘生,注定了要為自己造的孽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