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剛想明白了這一切,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庾宣既然敢把事情挑明了,估計也做好了後手,自己稍有不從,那就是刀斧加身的命運。
所以,何剛不但沒有拒絕,反而在臨行前向庾宣提出要晉升副將的要求,而庾宣不但不生氣反而微笑著答應,等他從豫州回來,定然將副將金印為他準備好!
這更加堅定了何剛的判斷,副將一職是僅次於都督的武將官職,這樣重要的位置隻能有皇上任命,要是自己的是世家子弟或許還有可能,可是自己是個寒門子弟,這怎麼可能授予自己呢?
就算是庾宣想這樣做,也必須先與家族長老商議後才能這樣做,他怎麼可能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那隻有一個答案,庾宣根本就沒有打算讓他活著回來!
和他同樣麵帶憂色的是張曉,張曉也是農家子弟,但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張從天而降的餡餅有毒。
可是他同樣束手無策,隻能被命運無助的推著往前走,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
庾宣親自帶兵護送他們度過長江,等這支廂軍度過江後,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看著煙波浩渺的長江,庾宣久久不語。
半晌,才轉身道:“回府!”
他身邊的幕僚張顯文麵帶憂色,低聲道:“老爺,這可是五千人啊,就這樣送進豫州的虎口?”
“老張啊,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咱們盡人事聽天命吧!”
“隻是那個何剛是個虎將,就這樣……”
庾宣搖搖頭道:“這個本帥也是痛心得很!不過,既然是到豫州戡亂,沒有夠分量的將軍帶隊總是不行的,可是本帥看了看,麾下大將要不是自己的族人,要不就是混吃等死的角色,這些人總是不能派出去的,找來找去,也隻能是他了!好在他家裏隻有個老娘,
那個張曉家裏更是簡單,隻有個病歪歪的娘子和一個兒子,大不了本帥叫人送過幾十兩銀子過去撫恤一下也就是了。”
張顯文長歎一聲:“唉——老爺,學生早就跟您說過,如今天下將亂,老爺盡管出身世家,但是自己手裏也要有安生立命的力量才能得保安全,這個何剛原本就是很不錯,可惜啊——”
庾宣冷笑道:“本帥出身庾家,唯一能與我家並駕齊驅就是琅邪王家,放眼天下誰敢動我?”
“老爺,恕學生直言,天下沒有千年的鐵門檻,從夏朝至今,有多少世家忽而生又忽而滅?再說,世家主政者,所想所念都是以世家為重,有時候為了保全世家的利益,也會把族人拋出去……”
“住口!這世家內部事情,你怎麼敢妄加評判!?”庾宣大怒。
張顯文立即住口,他跟隨庾宣多年,彼此的情感早就超遠了主人與幕僚的關係,如今見他處處聽從世家的安排,不經意間將自己置於險境,才不顧大忌出言相告,見庾宣動怒,隻好住口不再往下說。
歎息道:“王峰此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大帥還要多加小心!”
庾宣這才緩了緩神色道:“先生多慮,王峰出身市井,雖連獲大捷,但是在本帥看來,也不過是一介亡命之徒耳!我徐州有長江天塹,王峰小兒便是白起再世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