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宣有些疑惑,他鼓起勇氣低聲問道:“四叔公,這樣說,我們庾家與琅邪王家當初是同生共死過的?”
庾丕點點頭:“不錯,當初我在北地被人追殺,王導知道後,立即派出三子王玦率領私軍救我,一場激戰過後,我安然脫險,可惜王玦卻被流矢射中,不治身死。
那時候,王玦僅僅二十歲。
你三叔公當初為了救王導也曾慷慨赴死,身中三十多箭,彼時也不過二十五歲。現在幾十年過去了,有時候我還會夢見他們,夢見我們一起喝酒,一起舞劍,那時候我們真年輕真好啊!
不客氣的說,那時候的庾家與王家簡直就是一家,一向是同氣連枝,彼此不分的。”
庾宣奇道:“既然兩家交情如此深厚,為何現在兩家勢同水火呢?以至於祖父在朝堂上處處為難王家,而王家的王峰如今也要吞並徐州,王導也不製止,真是難以置信兩家曾並肩作戰過。”
庾丕長長的歎口氣,苦笑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也是常常扼腕歎氣啊,
一切在司馬睿做了皇帝後就變了。
最初的變化是兩家故意做給司馬睿看的,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亡、走狗烹。
司馬睿在當皇帝前,希望自己的手下力量越大越好,但是他一旦榮登大寶,卻又希望手下的力量越小越好!
這怎麼可能!?
在幫著他鏟除異己的時候,庾家和王家的勢力也在滾雪球一般的壯大,想要弱化王家和庾家,他已經做不到了。
但是,我們也不可以過度刺激司馬睿,因為一旦他覺得有威脅的話,他不見得會自己出手,但是卻會暗中扶持別的世家對付我們,而這就意味著內戰,大規模的內戰隻會玉石俱焚,這不符合世家的利益。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庾家和王家隻好反目,處處相互為難。
這樣做的目的隻是為了取悅司馬睿,換個角度想想,其實司馬睿也有自己的苦衷,如今王家和庾家的勢力極為龐大,若是兩家聯手,足可以改朝換代!這叫他如何安寢?
但是他又不敢公然壓製庾家和王家,因為大晉各種世家的勢力盤根錯節,還需要我們去鎮壓這些世家,如果沒有我們,我想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會立即形成割據勢力,猶如春秋戰國時期一樣,他這個皇帝就形同虛設了。”
“可是,如今的大晉已經形成割據勢力了,皇帝的政令也不過是建康方圓百裏才有效!”庾宣奇道。
庾丕無奈的說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司馬睿想集天下大權於一身,可惜他本身的才能不足以支撐的他的野心,因此逼迫庾家和王家不得不強化自身的實力,以求自保,至於各大世家的割據,哼哼!一方麵是司馬睿自己疏於大道,流於小術的結果,另一方則是庾家和王家故意放縱的結果!”
“養賊自重!?”
“嗬嗬嗬,不錯!這樣這些割據勢力存在一天,司馬睿就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對庾家王家動手,除非他想天下大亂!”
庾宣想了半晌,才道:“現在庾家和王家的關係,似乎不是為了取悅司馬睿而故意演戲吧?這都已經搞出多少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