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芬正在自家院子裏推磨,她的小侄女氣喘籲籲地跑來。
“小姑!我又來給你送信了!”春芬的三哥——這位小女孩的爸爸是村長,郵遞員把信件送到村委辦公室,她三哥見了拿回家又打發女兒來送。
楊曉萍沒進城之前,一直當李春芬的老師;楊曉萍走後,李春芬就依靠不會說話的老師——字典。功夫不負有心人,如今,她不僅能夠看書看報,而且會寫信了。前些日子,李春芬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給未婚夫寫了一封信,未婚夫在回信中盛讚了她一番。現在,她付出的努力終於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這不,離上次他回信才半個月光景,就又來了一封。
打發小侄女走後,李春芬並沒有立即拆開來看,而是去臥室把信藏到了枕頭底下。推完了磨後回到臥室,李春芬先坐在床沿上靜靜心,然後從枕頭底下拿出信來。就跟鑒賞寶貝似的,她把信封、郵票及上麵的字跡仔細看了一遍,這才拆開封口取出信紙。
“春芬: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咱們兩個並沒有產生過愛情。”
上來就看到這麼一句,這是李春芬萬萬沒想到的,一顆火熱的心立刻像掉進了冰窖。
“我承認我對你有過好感,但這麼多年來,這份好感不僅沒有發展為愛情,而且漸漸消失。這並不是說我現在討厭你了,我隻是對你沒感覺了。你對我、對我們全家的好,我都記在心裏,但感激之情終究成不了愛情。你是個明白人,不會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在農村我在外麵,這樣長期分離又沒有深厚的感情作基礎,即使勉強結了婚也很難白頭偕老。長痛不如短痛,事情拖的越久,對你的傷害也就越大,咱們還是理智的分手吧……”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春芬被這突如其來的不幸打擊的眼發黑、頭發懵。“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不!不!這不是真的!他不會負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她像在夢魘中一樣掙紮著,“我在做噩夢!是噩夢,快點醒過來!醒過來!……”
李春芬清醒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婆家問個究竟。
春芬婆婆一家正在吃晚飯,見李春芬神色淒慘,踉踉蹌蹌的到來,都嚇了一跳。
“咋了?春芬!你這是咋的了?!”她的婆婆上前抓住她的手問。
看情形,李春芬知道他們還蒙在鼓裏,便掏出那封信放到婆婆手裏。她的婆婆忙把信給了小兒子。
春芬的小叔子匆匆看完後,驚慌地說道:“我哥他、他、他不要春芬姐了!”
“胡說!你是不是看差了?!”春芬的公公、婆婆不約而同地說。
“沒看差!是真的!千真萬確!”
“他敢!!”春芬的公公頓時火冒三丈。
李春芬抑製不住悲傷嗚咽起來。她的婆婆忙安慰道:“那混小子可能一時糊塗啊,讓你爸去嫌他嫌,興許就轉過彎來了。”
“走!陪我去找那個混賬東西!”春芬的公公喝令小兒。
尚不知此事的春芬父母正在等女兒回家吃飯。李春芬一進屋便撲到母親懷裏痛哭,把老兩口驚駭的直打哆嗦。
“出啥事了?!到底出啥事了?!”春芬父扳著女兒的肩膀連聲問。
“他、他不要我了。”李春芬邊哭邊說。
“你聽誰說的?!”
“來信了。”李春芬說完,哭的比先前更厲害了。
春芬父慌忙去把兒子、媳婦們叫來。李春芬那位當村長的哥哥把那封信摜擊到桌子上,震的茶盤裏的茶碗“咣當”響。一家人這才相信,李春芬真的被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