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過去,樊辣椒還沒有走下來,甚至沒有任何動靜。這死變態就是吃準了我的善良性子,憑什麼每次都是我主動屈服忍讓?我是男人,有自尊的好不好?
兩個小時了,樊辣椒依舊沒影,而我開始有點動搖了、服軟了,打算妥協。
其實我不妥協又能如何?我狠不下那個心一走了之。樊辣椒則相反,這個變態女人什麼事情不敢幹出來?她還一諾千金,說出來就做得到。而且,絕對的倔脾氣,倔起來跟你拚個魚死網破分分鍾都行。
又等了十多分鍾,我無奈地往回走。
到了,樊辣椒還坐在原地,雙眼緊閉,仿佛連姿勢都沒變化過。
我走近樊辣椒身邊,背對她,彎下腰。
一分鍾……
二分鍾……
三分鍾……
樊辣椒沒有任何動靜。
“樊總,我怕你了,別這樣行嗎?”
“不是不管我死活?回來幹什麼?自取其辱?”樊辣椒終於肯開金口。
樊辣椒體重與馬小瑩差不多,不重,亦不輕,不過在我身體不適的情況下背她,我走的異常緩慢、艱難。除了我妹,樊辣椒是我背的第二個女人,馬小瑩第一個,不過馬小瑩背的時間比較短。
“管好你的狗爪。”汗,不小心摸到了樊辣椒臀部,“如果還想要。”
“對不起!”
走了百多米,我實在頂不住了。
“樊總,不行了,我得歇一下。”
“體質真差。”樊辣椒從我背上滑下來,“抽空多去做做運動吧!”
“樊總,你沒看見你給我安排的什麼樣的工作,我得要有那個去做運動的時間,就拿我當小職員那時候來說,你看我空閑過一天嗎?一個比狗還賤的小菜鳥,什麼都是我們幹死累活,大事大事狗屁倒灶的事情。比如有些你吩咐的事情,你吩咐那些頭頭幹,你知道他們怎麼幹?最後都指派給我們,功他們領,過我們當,這些你不知道吧?如果你不相信,你還記得不記得上次你罵的那個大眼睛女人?寫報告亂七八糟那個,你看出來不是她自己寫的。其實,大部份交上去的報告都是下麵那些人加班加點趕出來的,領導平常都幹些什麼?上班打牌,幹私事,男頭頭四處尋找獵物占便宜,女頭頭上網學美容、學豐胸,買買逛逛,混到下班第一時間走人,隻有我們這些沒有地位沒有發言權的小菜鳥才日以繼夜默默耕耘。”
樊辣椒看著我,似乎在思考。
“當然啦,若大的辦公室還有許多職位相等的人,但即便職位相等亦分級別,那些資格老的幹活不多,老鳥一個個奸詐狡猾、滅絕人性,欺負新人比領導欺負的還要厲害。你總是要求手下人認真對待工作,可是樊總,你知道不知道每天活在那種地方,水深火熱、陰謀詭計,陷阱滿布,天天得防著別人給你穿小鞋,防著被整就能殺起一大片腦細胞,在這種環境底下你指望我們工作能力有多強,花多少時間去顧及工作?”
樊辣椒瞪大眼睛,在努力消化我的話,仿佛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不過很正常啊,誰敢對樊辣椒抱怨這些?簡直就找死,樊辣椒是領導,指望她自己發現更是扯淡。
“你是領導你當然不知情,人人都對你點頭哈腰敬若神人,可是對我們呢?當我們豬狗不如,昂起腦袋就大呼小喝,尤其被你罵過以後啊,那些人不找別人解解恨就無法平衡,要發瘋。無論怎麼說,底下人真的非常慘,大大小小的領導都在學你,你怎麼罵人我們就怎麼挨罵。創意部算最好了,在你眼皮底下,別的部門慘多了,比如市場部……”
“我不知道這些,從來沒人和我說。”
“樊總,誰敢對你說這些?我們這一大堆的賤人,說了又能如何?你問問你自己的良心,你會可憐我們嗎?而且我真的不太能理解,你出身也不好,甚至很慘,為什麼可以體恤那些很慘的人,出錢出力蓋學校還每個月去一遍給那些小孩子帶東西,為什麼你卻不可以體恤一下我們?當然,飛雅待遇已經很好,非常好,但我說的不單單指待遇,而是……你有沒有把我們當人看?”
樊辣椒被我說到有點良心不安了,目光之中有悔恨之意在閃躍。
“樊總,或許我形容的過於誇張,但絕非無中生有,許多事情都真實存在。”我給自己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辦公室的戰爭,沒有戰火硝煙的戰爭,但辦公室的戰爭往往比有戰火硝煙的戰爭更殘忍,那種國與國的真正的戰爭較量戰死就死了,還能拿撫恤金、還能蓋國旗、還能得一人民英雄稱號,辦公室戰爭分分鍾生不如死,把你折磨個體無完膚,最後勝者王敗者寇就一人人望而生厭的狗熊,孬種。大多人都要養家活兒、要生存下去,麵臨戰爭為了自保隻好無所不用其極,自掃門前雪的有、載贓嫁禍、落井下石的有,一步一個血印,踏著曾經的好戰友的屍體晉升,總而言之任何不可思議的殘酷手段都能在辦公室裏層出不窮。就好比你們四位老總之間的爭權奪勢、爾虞我詐,底下人更多自然更複雜,良薺不齊、思想素質各異,同樣存在各種各樣的意想不到的極其慘絕人寰的明爭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