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1 / 3)

隨著在場認屍的民眾,她踏出第一個腳步,四周盡是哭聲和哀嚎,認出死者的家屬們幾度昏厥,永別的痛苦太強大,能昏過去或許是件好事。這裏不是地獄,還有哪裏是地獄?

有好幾次,淚水就要模糊了視線,但她拒絕讓脆弱征服,這還不是崩潰的時候,為了奇鴻,她必須堅強到指認完畢。

最後一具男性屍體,讓她倏然發抖,冷熱交加,因為那像極了李奇鴻,身高、體格、發型都幾乎一樣,旁邊有張簡要說明,英日文對照寫著:男性,約二十至三十歲,亞洲人,無身分證明。

她緩緩把手往蓋在臉部的白布伸去,時間忽然靜止了,許多往事一起湧上,從七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他,每次的打架吵嘴、被罰關在倉庫裏的情景,到她進入擎宇集團總公司,兩人被關在電梯、爬上樓頂看夕陽、電影院的等候室、海邊的那一吻、不情願的初次約會、在他房裏宣告單身結束……

如果重來一次,她不會想改變任何一天,那是他們擁有過的美麗閃亮,但是……她該說愛他的,她該說一千次、一萬次,即使他聽煩了、聽膩了,她都該說出口的。

沒有任何事物比相愛的時刻更珍貴,她還來不及傾訴滿腔的愛情,命運已將機會收回,留給她的隻有自責和懊悔,此後她隻能抱著回憶漂流,在傷痛的海洋中載浮載沈……

彷佛經過了一世紀,她終於輕輕揭開白布一角,幾乎不敢直視,唯恐是她最不願看到的畫麵──

“小綾兒?是你嗎?”

彷佛是幻覺或者幻聽,她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獨一無二的稱呼,她霎時沒了呼吸,白布也隨之輕輕放回,她終究沒去看清那人的麵容。

而後她緩緩轉過身,將那聲音的主人完全收入眼廉,在她印象中,李奇鴻從未如此肮髒狼狽過,他總是打扮得完美尊貴,但在此時此刻,他帥得不可思議,比真正的王子還要夢幻。

呼吸恢複了,知覺回來了,她活在一個有他的世界,而剛才那幾乎已粉碎的心,一片又一片的回到她胸口,終於讓她又能有感覺、有反應了。

“真的是你?”李奇鴻握住她的肩膀,驚喜萬分。“因為想我,所以來找我嗎?”

他全身都是灰塵,臉上有多處刮傷,頭發像用泥水洗過,銀色西裝成了迷彩裝,他腳上甚至沒有穿鞋,在她眼中卻是完美的,因為他活著!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她顫抖地伸出手,摸過他的頭發、他的臉龐、他的肩膀,而後停在他胸前,感覺他心跳的脈動,彷佛全世界最美妙的音符,她把臉貼上去傾聽,一陣又一陣的心跳,那是生命、那是愛!

“小綾兒?”他拍拍她的背,不太明白她怎麼了?好像剛從懸崖爬上來,比他這個災後生還者還像生還者。

終於她聽夠了他的心跳,抬起頭二話不說吻上他的唇,主動熱烈而瘋狂,他隻愣了一秒鍾,隨即擁住她回應,不管這個吻是為什麼,總之他覺得好極了!

感受到他的溫暖和熱情,她的淚水終於奔流,不顧一切的宣泄而出,感謝老天、感謝命運,她找到了他,找到再愛下去的機會,這除了奇跡沒有更好的說法,而她除了哭泣無法表達感動。

“你怎麼哭了?”他從未見她落淚,從小到大,她的倔強有如鐵石,這時卻哭得像個淚人兒,老天,她想讓他心痛死啊?

“我太高興,我太幸福,我太愛你了……”她要大叫,她要呐喊,她再也不放棄這說愛的權利。

他受寵若驚,捧住她淚濕的臉蛋親吻。“你第一次說愛我,哇,我該怎麼辦?除了說我也愛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我以為你拋下我,留我一個人……”她不堅強,一點也不,想到可能失去他,她脆弱到輕輕一碰就要碎了。

他這才明白,為何她站在停屍處前,原來她以為他死了?天曉得她經曆過怎樣的掙紮,居然有勇氣飛到日本來認屍?他所愛的女人就是這麼特別,他不愛她還能愛誰?

“我才沒那麼容易死,我會纏著你不放,等你點頭做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