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弑者篇五(1 / 2)

書案上,一方細膩濃黑的硯台,一方白玉雕鳳鎮紙,一幅清淡素描畫卷。

白皆提著玉筆,凝視著身前鎮紙下的畫卷,畫中筆墨清淡,隨意勾勒,幾縷胭脂點綴遠山楓林,一輛火紅馬車轔轔而去。許久,筆鋒如刀豪邁不羈的在畫卷的一角劈砍出四個大字——成王敗寇。

“大王。”黑紗蒙麵的橫槊雙手抄在袖中,閉眼靜立在殿中蟠龍金柱的陰影下,聽見筆鋒摩擦宣紙發出的沙沙聲,神情自若的叫了一聲。

“先生有何指教,但說無妨。”筆走龍蛇,勾出最後一劃,白皆依舊凝神看著身前畫卷,神情自若。

“成王敗寇。昔日先王並未荊州都城盾扶,逼迫荊州臣服,他日大王王駕也定能踏破盾扶,今日的隱忍是為了以後的成功。”橫槊睜開雙眼,平靜如湖麵,深邃而智慧,聲音平淡又似金石之重,給人信服的感覺。

“嗯,寡人知道。”白皆向後退走兩步,隻覺得畫卷之上提上‘成王敗寇’四字甚是不妥,眉頭稍稍擰起,“說說朝駟城脈玉的事情吧,先生您怎麼看。”

“聽說今日又有人提出遷回金箭棺槨的事情。”橫槊答非所問的應道。

“哦?”白皆的視線終於從畫卷之中脫離出來,看著橫槊,“看來先生已經想到應對的計策了”

“殷弓是絕不可能再回豫州的,大王想必也不會讓他回來。那些個大臣不是看不明白而是在提醒大王,隻要權柄還在手上,他們中就會有第二個殷弓,想來是這幾年打壓的太厲害了。”橫槊侃侃而談,“既然如此我們就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白皆打斷橫槊的話,細細的想了一會,點頭道:“先生繼續。”

“臣請大王下令遷回停留在羽山的金箭棺槨。”橫槊神情肅然的向白皆進言,“此乃一箭三雕之計。”

白皆並沒有做出回答,挑了挑眉,神色平淡的道:“還請先生指點。”

“金箭生前乃是豫州大將軍,不管如何也應該葬在豫州,以免惹得天下人笑話,此其一。近來各州借著朝駟城脈玉一事大肆攻訐大澤朝的統治地位,豫州可趁機參與奪取脈玉,此其二。”當年白昂定鼎天下得到天下唯一的脈玉作為璽印,上刻‘受命於天’四個篆字,確立大澤朝正統統治,所以數百年來雖然諸侯爭霸,卻沒人敢自立為王。如今第二塊脈玉出世,正好給各州極好借口,正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君,現在卻出現了兩塊脈玉,不就是說明大澤朝並不是世間唯一的統治者,因此各州紛紛以此蠱惑民心。

橫槊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一旦大王下令遷回金箭棺槨,外界定然以為豫州無力抵抗八州圍困,欲圖召回殷弓,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殷弓不可能重回豫州,但隻要有一點可能,各州就不會去冒險,攻勢定然有所緩和。實際上這段時間的大戰我方大軍也有些吃不消,借此機會我們可以爭取到一段時間調整防務,此其三。”說完,橫槊拱手退回陰影之中不再出聲。

白皆從橫槊身上收回視線,再次投到身前的畫卷之中,隻是眉宇時而微微蹙起才讓人看出他正在思考。

噗!

忽然,白皆執起橫臥在桌案的玉筆,筆鋒如刀狠狠按在畫卷一角,墨汁濃黑在宣紙上無聲渲染,隻剩‘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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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駟城,城主府。

朝駟城內皇城和宮城早已湮沒,幾座新建宮殿矗立在原有建築的巨大基座上,相比千年以前的輝煌宏偉是那樣的孤獨荒涼。現在試著控製的城池基本上可以算是百戰之地,和平時期才會有商旅經過,因此並不算富裕。弑者在統治朝駟城後,隻是簡單的修建一些必要建築。

城主府正是正中最宏大的宮殿,一個昂藏偉岸的中年人大馬金刀的端坐在上首,刀削斧劈的麵容呈現堅毅硬朗的線條,目光帶有明顯的侵略性,寬厚的雙手撐著膝蓋,因為座位比較高身體前傾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下方分坐兩列是冀州呂鎧、揚州楊濤、梁州梁建都、青州青巨、兗州燕飛鶴、徐州徐康、荊州荊楚雲,豫州派遣的是車騎將軍車胄,而紫丞國亦即雍州並沒有來人。當年紫丞國一戰後,紫丞國雖然在最後時刻請到太師射書出山,看破商箭已死的迷局,但依舊損失慘重,三年來休養生息,暫時無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