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陷入詭異的沉默，春風夾帶陰寒滲入厚厚毛裘，老者幹枯雙手將它拉緊幾分，使身上更暖和一些。
忽然一陣“啪，啪，啪”敲門聲，聲音節奏清晰，說明來人並不急迫。
聽到穩重的敲門聲，老者和良玨心中憂慮消除許多，老者開口道：“進來。”
良玨急忙打開門，門外站著神色淡然的離蒿，朝良玨微微點頭說道：“我回來的時候城外駐軍有異動。”說完轉身就走。
伍衾雖然奉命封鎖鼓城，但是雙方都有默契，那就是維持整個梁州穩定，畢竟世族是紮根於梁州，一旦梁州混亂對他們並無好處，所以鼓城各項工作運轉如常。隻要不是大規模軍事行動，新軍都會放行。
良玨卻是不敢怠慢，躬身說道：“離蒿先生辛苦了。”再次抬頭之時，已經不見離蒿身影，等待片刻，良玨才闔上門。
閣樓內老者似是知道如此情形，也沒打算起身相迎，而是趁機閉目養神，待良玨走進，才悠悠開口道：“離蒿回來了。”
“是。”良玨低聲應道，他知道離蒿是到白狐郡刺殺燭照，既然他安然無恙，那麼說明燭照已死。
閣樓再次陷入沉默，十幾年前梁州卷入九州亂戰，燭照臨危受命，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硬是把梁州從深潭泥沼之中拉出，形成今日之強盛局麵。遺憾的是，他觸動了老世族的根本利益，兩者注定成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敵人。
“城外新軍有異動，不知是何事？”良玨擔憂道：“希望山戎可以如期趕到，不然憑借各族臨時拚湊的一萬多軍隊根本無法抵禦。”
“老太師，我家老爺都城令有信。”良玨話剛落點，門外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嗯？”老者抬頭望著閣樓雕刻精美的大門，仿佛能夠將大門看穿，心頭湧上一股不安，“封蛟這幾天有什麼動作沒有。”
“他一直忙著布置城防，我派人緊緊盯著，應該不會出差錯。聽說前幾天感染風寒，在家中休養，府中派去的大夫也去看過，並無大礙。”良玨如實回答。
“開門。”老者吩咐道。
哐當——門上兩邊各有一隻青銅瑞獸“椒圖”，“椒圖”口銜一隻磨得光亮的銅環，銅環撞擊木門發出沉悶聲響。冰涼觸感如針刺般滲入骨髓，良玨背脊忽然冒出冷汗，仿佛在拉開一道地獄之門。
“見過公子。”蒼老聲音將良玨拉回現實，用力甩掉剛才腦海之中出現的荒誕念頭，良玨這才看清門外站著的正是都城令封蛟家中的管家。
“不知都城令可好？”良玨客氣問候一句。
“老爺一切安好，勞煩公子擔憂了。”說完，白發蒼蒼的管家將一封信交給打開門的良玨，便顫顫巍巍繞過曲折石橋，消失在走廊。
“呃？”連續碰見兩個人都是如此，難道就不能不扮神秘嘛，良玨鬱悶的闔上門。
借著窗欞透過的光亮老者拆開信封，眯著雙眼細細看著，不過臉色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