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篇》: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寶。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
曆經歲月的古樸石碑布滿青苔,陰陽兩麵,陽麵篆刻聖人《教化篇》教化世人,浩然正氣;陰麵雕刻一麵雌雄雙龍相互纏繞形成的太極圖,玄妙無比!
石碑腳跟壓著一隻形似烏龜,龍之九子之一的贔屭。石雕贔屭加上石碑高三百丈,贔屭足踏大江,仰天長嗷,嘯聚風雲!
傳說大澤朝開國之初,有贔屭在大江中興風作浪,致使江中船隻傾覆,死傷無數,天子白昂聽聞大怒,以石碑將其鎮壓,令其鎮守大江贖清罪孽,並在碑上刻《教化篇》教化世人。
當然這些隻是傳說,實際上此處乃是贔屭江與其中兩條支流彙交之地,水流洶湧,常有船隻行至此處被江水掀翻,於是白昂召集工匠修鑿而成,減輕水勢。
石雕贔屭前方江水浩蕩,一艘漁船輕快從江麵劃過,劃出一道雪白銀浪,隱隱傳來漁夫古拙粗狂的歌聲!
漁夫穩健操縱漁船繞出一個圓弧,在接近贔屭前伸頭部時,一道身影從漁船上縱躍而起,飄然落在江邊修鑿的石道上。眼看漁船就要撞向石壁,每日在江中打魚為生經驗豐富的漁夫,把手中竹篙一點石壁,出現一道渾圓飽滿驚心動魄的彎度,漁船借力彈射到江心。
半個月前和離蒿鬥智鬥勇險勝之後,為防止梁州不死心想要圍殺自己,殷弓一路晝伏夜出潛入揚州,幸好路上沒有遇到攔截。這次潛入揚州,一方麵是為了躲避梁州方麵可能的追殺,繞道回朝駟城,另一方麵是因為風刺被敲玉切斷,想要找人重新鑄造。
“也不知道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殷弓自言自語道,因為怕暴露身份,他大半個月來沒有和外界有聯係,直到今天確認安全之後才上岸。
石雕贔屭下殷弓習慣性一撣衣角,看著漁船順流而下,再次飄出古拙歌聲,輕輕一笑,舉步向岸上走去。
······
距離石雕贔屭不遠處的一座樓閣高踞山山頂,七十二根圓柱從厚重台基拔地而起,支撐全樓,樓高九層,琉璃瓦覆蓋的金黃屋頂錯落而造,翹腳淩空舒展,如飛鳥臨空。
此樓名為望江閣,很普通的一個名字,乃是揚州主持修建用作瞭望守戍的軍事樓閣。按說如今九州大戰紛飛,樓閣理應重兵把守,觀望敵情。但是在樓閣頂層此時卻有一個相貌溫潤如玉的男子憑欄而立,遠望贔屭江煙波浩渺,衣袍在江風凜冽中緊貼身上,黑發飛舞。
“嗯?良弓?”男子突然目光一凝,望向岸邊的一個身影,疑惑低聲自語道。
“良弓!”男子身後傳來一個感興趣的聲音,笑道:“輔駕君不會看見殷弓了吧?”
男子又定睛看去,卻沒有再見到那個身影,自嘲一笑:“虎額先生說笑了,怎麼可能會這麼巧合,隻是剛好看到一個和良弓身形相似的人而已。”
“最近弑者剛從揚州過去,見到良弓也不奇怪。”那個聲音笑道。
“要真是就好了。”男子沒有深究,轉過話題說道:“荊楚雲那廝在弑者手中折了麵子,想要我幫他找回,算盤倒是打的叮當響。連一個女人都殺不了,現在已經成為天下笑柄。”男子望著樓閣翼角嶙峋,氣勢雄壯,忍不住嗤笑一聲。
一個身材壯實之人走出樓閣,和男子一起憑欄而立,隻見他嗬嗬一笑,甕聲甕氣道:“還不是看準輔駕君當初被弑者虎口奪食搶走脈玉懷恨在心。”
聽到壯實之人口無遮攔揭自己的短,輔駕君楊濤臉皮一抽,冷聲道:“弑者一直在九州肆無忌憚,先前各州看他隻是一幫跳梁小醜,沒必要理會。現在牽扯出良弓,也不知道收斂,平白引起各州的忌憚。”
被稱為虎額先生的壯實之人,咧嘴一笑,反問道:“難道收斂了各州就會放過弑者?”
楊濤想也不想,直截了當道:“自然不可能,無牙的老虎才是最好的老虎。”
虎額極目遠眺贔屭江,夕陽西下,江水被染成一片碎金,波光瀲灩,微笑道:“他們現在已經是秋後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作為揚州最大可能接替下任揚州侯的楊濤,神色恭敬問道:“聽說這次‘大野’和先生一起下山的還有兩人?”
虎額雙眼微眯,沉聲道:“沒錯,一個犀角,一個牛耳。犀角弈棋‘國戰’選到荊州,牛耳則是梁州。”
楊濤眨眼道:“那麼先生選到的肯定是我揚州了。”
虎額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
楊濤悠然一笑,“天幸我揚州!”
虎額喟然道:“輔駕君過譽了。想我十六歲被師傅帶入山中,如今三十有五才能勉強合格下山,其餘兩人才是真正的國士。說來慚愧,蹉跎歲月二十幾年,總算搶到最後一個名額,險些不能下山。”
楊濤自然不會相信,能夠走出‘大野’哪一個不是才智過人、謀略無雙之輩。‘大野’每隔二十年就會開山門收徒,之後二十年內悉心教導培養,隻有學成之後才能夠正式下山入士。但是並非你學成就能夠下山,每屆隻有四個名額,名額滿之後,就算後麵之人如何優秀也會被禁止下山。不過,每屆下山之人很少能夠超過四人的,畢竟培養的可是一名國士。現在虎額竟然說是最後一個名額,楊濤訝異問道:“不是隻有三人嗎?先生怎麼會是最後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