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吹散漫天春雲。
奕緯斜坐在來時經過地雨廊下,放眼四周除了紅牆大院和雨廊長街外顯得極為空曠,這裏的確和紫禁城不一樣,遠遠望去山前湖邊綠意盎然,樹木茂密挺拔,不像皇城裏邊連一棵稍高些的小樹都難得一見,聽說是為了防刺客,當個皇上也不容易,多少好人壞人惦記著,不知不覺間又走神了。
眼前隻有三兩個小太監、小宮女匆匆而過,奕緯的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對以後很是迷茫,自己根本沒有做好穿越前的準備,現在地奕緯即無溫飽之憂愁,亦無奮鬥之目標。來到這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是為改變什麼而來,還是為追尋什麼而來,平平安安的一世太平王爺,說好聽點是九世善人之福,說難聽點不過一廢物而已,可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
在中國集權社會的巔峰想要實現一些報負,需要極高的政治智慧和手段,奕緯前世二十八年宅男加上後世的十四年閑少,還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
“大阿哥,禧總管給您請安了”,小李子推了推發呆地奕緯提醒道。
其實小李子剛才也在走神,直到禧恩走到近前才看見,想到禧恩可是當前的紅人,在想提醒大阿哥時,禧恩已經請過安了。而小順子則背對著,什麼也都看不到,按理說應該能聽見腳步聲,這貨正想著中午吃點什麼呢,心思沒放在這裏,就如此貨色的主仆三人,北京城裏算得上頭一份了。
禧恩是誰,戶部左侍郎兼領著內務府大臣,雖說內務府大臣有六個,可禧恩是其中權勢最大的那個。正經的愛新覺羅氏,宗室出身,阿瑪睿親王淳穎,清朝的八大鐵帽子王之一。睿恭親王淳穎有九個兒子,禧恩即不是長子,也不得寵,所以也就沒有資格襲爵。現在他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同出身關係並不大,這裏邊還有個小故事。
去年嘉慶帝駕崩熱河避暑山莊時,事出太過於倉猝沒能找到鐍匣,什麼是鐍匣,鐍匣就是裝著確立皇太子詔書的匣子。大臣和諸皇子們互相指責,關鍵時刻,內務府大臣禧恩站了出來,認為國不可一日無主,當此非常時期,應該盡快立定新君。皇次子智親王綿寧不但年長,還是嘉慶帝的元配皇後所生,在幾個皇子中也是最出色的,還有護守紫禁城定亂勳之功,先帝曾多次對智親王委以重任,器重之心滿朝皆知,由智親王即位乃是大勢所歸。
對這種典型的投機心理,眾人心知肚明,更有痛恨被禧恩搶了先而暗自懊惱者,隻有相對正直的軍機大臣戴均元、托津反對,認為這做法有違祖製,隻怕會惹出亂子,就在雙方爭執不下時,鐍匣找到了,禧恩偕諸臣奉道光即位。對於首倡帝位一事,道光很是領禧恩的情,即位之後常有招見賞賜,聖眷之濃一時無兩,而老成謀國的戴均元、托津卻被奪了軍機大臣,帝眷日衰,眾人紛紛避之不及。
哪裏都有愛嚼舌頭的人皇宮裏尤甚,特別是那些驟然得寵的人背後少不得被人編排,就連一向寡言的奕緯也聽到好幾個人講過不同地版本了。
對於這種小人,奕緯也不敢得罪,這對父子間的相見次數還沒有禧恩麵見皇帝得次數多,真要上點眼藥,替道光扛傷那點功勞說不定就變成了哪樁罪過,不敢受全禮,雙手扶住禧恩,恭維道。“六哥太客氣了,你我同宗又輩份相同,當以兄弟相稱”,禧恩是睿恭親王淳穎的第六子,與奕緯同輩。
“大阿哥折殺奴才了,死罪死罪”,嘴上喊著死罪卻一副頗為受用的樣子。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禧恩匆匆而去,禧恩很是詫異,這悶頭悶腦的大阿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難道給砸開竅了,禧恩不無惡毒的腹誹道,又想到小姨子的二閨女在大阿哥身前當差,這正經關係以後要多走動走動,甭管什麼廟先燒他一爐香,嚐到這個甜頭的禧恩又開始合計了。
“這個狗日的,等老子哪天發達了在收拾你”,看不慣禧恩那一副小人得誌資態的奕緯小聲嘀咕著,其實兩人之前並未見過麵。之所以這麼恨他,主要還是恨自己個的遭遇,正是因為本身的不得寵,才不得不以正兒八經的皇長子身份向個內務府奴才套近乎,父子關係的疏遠導致皇子身價的驟降。
三人不在停留,小李子和小順子扶著奕緯往回走,園子太大也不好,請個安都要跑好幾裏路。從九州清晏殿到長春仙館饒了一大圈,走地奕緯腿疼,倆人隻好輪流背著大阿哥,好在奕緯這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沒有多少份量,小十四了還不到一米五,七十來斤體重典型的營養跟不上,導致發育不良,真倒黴,跟著這麼一個摳爹打小就沒過什麼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