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壬午也就是陽曆五月三號,奕緯身著戎裝在一眾侍衛的陪同下前往西苑紫光閣,檢閱今年新挑選的侍衛馬步射,一身甲胄閃閃放光,老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經過這麼一打扮,還真有幾分虎犢之威。
檢閱侍衛,這本是皇帝的職責,可道光這個情形連床都下不了就指望不上了,隻好趕鴨子上架用奕緯替代。
好在前些日子在禦前侍衛博多歡精心教授下騎術大有進步,奕緯小心的夾緊馬腹,不敢有任何逾越就怕一個不小下掉將下來,摔著是一回事,主要是丟不起這人,離遠看還以為恭親王不拘言笑,麵色嚴肅呢。
最提心掉膽的還不是奕緯,博多歡的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恭親王的馬身,就怕出現閃失,嚴令四個騎術最高的侍衛將恭親王緊緊護在中間,就像一堵人牆般牢牢守在大阿哥四周,良好的防衛讓奕緯略有心安。
領侍衛內大臣肅親王永錫鼻子都氣歪了,這就是國之儲君,就這麼個熊樣,按輩份說永錫是奕緯的爺爺輩了,但皇家無情,領侍衛內大臣不過就是個保鏢長的活,永錫再怎麼瞧不上眼,也改變不了奕緯是道光長子的實情。
眾人來到紫光閣前下馬登階,奕緯兩腿都木了早已失去知覺,有侍衛扶著恭親王小心離了馬鞍,在著地的那一刻,奕緯才把心放下,還是土地實在,使勁跺了兩腳,重新找回了自信,上台階就用不著侍衛來扶了,虎步龍行,還真有些許親王的風範。
紫光閣做為皇帝殿試武進士和檢閱侍衛大臣較射之所始於康熙。從康熙二十九年後,每年秋,皇帝在紫光閣前考試武進士馬步箭、弓、刀、石科目。並由皇帝欽定一甲三人,二甲五人,三甲前列十人的人選。入選者,擇其優秀充當禦前侍衛,春季則用於檢閱侍衛的基本功。
到了高宗乾隆時期,紫光閣的地位才達到了它的顯赫時期。乾隆自詡的“十全武功”,兩次平定準噶爾、一次平定回部、兩次征服大小金川,一次平定台灣林爽文起義,一次討伐緬甸,一次討伐安南以及廓爾喀兩次受降等。
這裏麵全是大獲而用嗎,肯定是有水分的,大小金川耗費銀兩達數千萬,同他們的先祖相比,這勝利全是拿銀子和人命填出來的。
一百二十個新晉侍衛早已排練整齊,按規矩皇帝先射三箭做為開場禮,皇帝未至可由皇子代替,可奕緯的箭術眾人心裏都有數,奕緯也不敢拿出來獻醜。
大清朝確實在走下坡了,在康雍乾時代,三位皇帝都是箭箭靶心,嘉慶、道光也能三矢中二,到了奕緯這一次,也就能直著射出去,至於中不中鼓吏還真在兩可之間。
“大阿哥開始了”,肅親王永錫陪同奕緯的任務就是指導這中間的規矩。
“要不肅親王替孫兒射這一箭”,書到用時方恨少,學武也是一樣,月棍年刀一輩子槍,需要持之以恒的練習,平日裏但凡多用點心就不至於如此下不來台。
“死罪、死罪,大阿哥折煞老奴了”,這僭越的罪名永錫打死也不敢擔,老頭小心一輩子,別臨了臨了別搭進去。
“您是打小看著我長起來了,我這點本事您還不清楚,在說我丟臉是小,整個愛新覺羅的臉麵是大啊”
“就這一次,回頭我就練功,您看行嗎”,無論奕緯怎麼懇求,老頭就是不為所動。最後奕緯一生氣扭頭就要走,把老頭嚇壞了。
“大阿哥,您現在可是國之儲君,萬歲爺臨來之前囑咐老奴好好照看您別出錯,你這扭頭一走,這麼多人沒法交代。”
“您老都不怕丟人,我怕什麼,要不替孫子射一箭,要不我就走”,即然好好勸不行,奕緯就開胡攪蠻纏。
“有事好商量,千萬不能走,這麼多人還等著呢”
看有緩和的餘地,奕緯又放低了資態,給老王爺先吃個定心丸,“您老盡管放心,有事我擔著”。
“哎,當初就不該接這樁差,罷了,兩害相權取其輕,拚著老皇上的不喜,也不敢得罪大阿哥”,永錫心裏嘀咕著。
永錫滿臉無奈的看了一眼大阿哥,走到持弓侍衛的近前,先行了一禮,以示對禦弓敬畏之心,口中念道,“萬歲爺請恕奴才的不敬之罪”,必竟是皇上使用的禦物,顫巍巍雙手接過寶弓。
永錫向前伸出一步,兩腳開立與肩同寬,身體微向前傾,想當年永錫也是從三等侍衛開始做起,基本功還是不錯的,這麼多年陪同嘉慶皇帝參於許多重大活動,一直沒有放鬆訓練。
單手搭箭、扣弦,雙膀較力,就聽到弓弦咯吱咯吱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一個滿、二個滿,弓開如滿月,箭走似流星,直奔靶心而去,正中圓點。永錫沒有停下來,拈弓搭箭,一鼓作氣射出第二箭、第三箭,三矢全中紅心,來了個大滿貫。全場歡呼,經久不息。今天超水平發揮,老頭累壞了滿頭大汗,必竟上了年紀精力不濟,博多歡扶著老永錫,老頭用袖子擦擦汗,奕緯也過來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