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威尼斯來人(1 / 2)

又是這個地方,卡爾環顧四周,看著兩側暗紅色的牆壁。仍然是呼嘯的風聲、怪石的影子還有像是半凝固的血液的地麵,但卡爾感覺自己並沒有向上一次夢境那樣充滿了恐懼感。

也許是因為這個,卡爾拔出長劍,感受著劍鋒上傳來的鋒利。他慢慢向前走去,在一個拐角處停了下來,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轉過彎。不出所料,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被困在岩石上的身影正看著他。

卡爾鎮定的說:“那麼,這次你又要說些什麼呢?”那個人沒有回答,隻是轉過身,看著旁邊倚著石壁站著的可憐的瓦萊羅。

瓦萊羅的喉嚨仍然流著血。他兩眼無神的看著卡爾,可能是因為他脖子上有個洞,所以聲音總是帶著氣聲:“你殺了我!你殺人了,你是個殺人犯。”

一瞬間,卡爾有種想要轉身逃跑的衝動,但他還是堅持站在原地,對著試圖捂住脖子上漏洞的瓦萊羅說:“你先動手的,你先想殺了我,而且還是背後偷襲。”

瓦萊羅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裏,盯著卡爾,脖子上的創口時不時噴出一些血沫。卡爾感覺自己內心中殘存的恐懼正在逐漸退去,他更加堅定的說著:“我隻是正當防衛。”“但你殺了他,而他卻沒有成功殺死你。”

被綁著的人開口了,“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生存的權力。”

“開什麼玩笑!”卡爾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憤怒,他揮舞著劍,繼續說:“這是中世紀,這是一場決鬥!在這裏沒人跟你講人權之類的東西!聽著,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在中世紀,法律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瓦萊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著,仿佛在等待終審判決。

被縛者似乎在思考,良久,他才開口:“是的,中世紀……你是對的,卡爾。”

於是一切都開始崩解,卡爾看著瓦萊羅的臉像被打碎的鏡子一樣,一塊又一塊的破裂消失。瓦萊羅不見了,被縛者也不見了,峽穀從卡爾的眼中消失,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虛空中。他不知道自己在這種無聲無息的黑暗中過了多久,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他在發燒,阿方索指揮官。我不知道他能挺多久,但是如果這燒一直不退的話,他會這樣死在昏睡裏。”

“該死,你說過你是整個利古裏亞最好的醫生!”

“是的,我是!但是他中的毒是從突尼斯傳來的,是鳥頭樹的毒!這種毒沒有解藥,隻要中了毒,就全靠上帝保佑他能挺過來了。”

“米羅!上帝作證!如果卡爾醒不過來,我會讓這個卑鄙的家夥自己躺進墓地裏!”

“好了,哥哥,別激動,卡爾會醒的。”

“艾米麗婭,你不明白……”

一切再次歸於寂靜,卡爾逐漸開始失去意識,他最後一個念頭是:“艾米麗婭?啊……好漂亮的藍眼睛……”

當卡爾真正看到藍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了。他艱難的睜開眼,感覺自己的眼皮上似乎是塗了膠水,幾乎動不了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雙清澈無比的藍眼睛。卡爾感覺自己的喉嚨似乎幹涸了,他用嘶啞的聲音感歎了一句:“真漂亮。”

“他醒了!”藍眼睛的主人歡快的喊道,臉上還有因為受到誇讚而帶上的紅暈。

阿方索衝了進來,跟在後麵的是一個矮小而又胖乎乎的圓臉禿頂小老頭。看到睜著眼睛迷茫的四處張望的卡爾,阿方索明顯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就這麼睡死過去了,不過看樣子上帝還是要讓你在人間繼續待下去。”阿方索給卡爾倒了一杯水,說著。卡爾沒來的及說話,一口氣喝光了所有的水,然後長舒了一口氣,問:“我這是怎麼了?我隻記得瓦萊羅死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個小老頭接過了話茬,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袍,這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被蓋在餐巾下麵的土豆,他說:“那把劍上有毒,嘖,真是些卑鄙的家夥。是鳥頭樹的毒,現在還無藥可救。”然後就是一些卡爾聽不懂的醫學術語。

艾米麗婭及時解了圍:“不過你最後還是挺過來了,卡爾。好了,巴蒂醫生,我想卡爾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啊,是的,是我疏忽了。”

又過了兩天,卡爾才從虛弱中擺脫出來,開始下地走動。在這臥床的兩天裏,艾米麗婭像保姆一樣的照顧著他。不過她總是讓我吃那種難吃的海藻,還說那個有助於恢複,卡爾一想到那種又腥又澀的味道,就感覺一陣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