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沒想到孫子琪最後是這樣順利的解決了一直卡在自己心頭的大難題。因為姬小婷的原因,他已經隱隱有了些想避開姬小歡,不去正麵起衝突的意向。畢竟鬧到不可開交的話,對三個人來說都很麻煩。但是這有前提,就是姬小歡別再惹到自己頭上,不然即便她是姬小婷的親姐姐,那也不行。
如果私下論親情,姬小歡是姐姐,那敬你畏你都是另外一碼事;要還是在公司裏扯起老總的冷臉,處處挑事找茬的針對自己,林翰無論如何不會忍讓。往往事情演變下去,極有可能是姬小歡繼續吃癟,被林翰頂的下不來台。話說回來,這也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麵,在這種情況下,林翰的工作想開展起來,恐怕也是千難萬難。
現在好了,難得姬小歡主動退出,不再來針對自己。你做你的老總,掌好全盤的舵;我也乖乖地跟著孫總,埋頭幹我的業務,井水不犯河水。孫子琪睿智英明,他在確定自己需要林翰這個人才的同時,巧妙的也把自己看到的兩個人的矛盾化解於無形,不顯山不露水的為林翰開辟出一塊可以放手安心工作的淨地。
想到了這一層,林翰再次感激的道:“孫總……還是那句話,能遇見您這樣的領導,是我林翰的福氣。您放心,今後我一定好好的跟著您,把工作……”聲音到此戛然而止,盯著對麵的過道眼睛瞪的溜圓,抓著電話的手也僵硬起來。
一個人,低眉垂首的慢慢走了過來。碩大的鷹鉤鼻子附著在臉上,狠唳之氣四下彌布。鷹鉤男!林翰怎麼也沒想到,他也上了這趟車。明明自己進站的時候,他和同伴還端坐在椅子上,怎麼轉眼間就鑽了車?不對,怎麼就是他一個人呢……林翰下意識的四下搜尋,果然,在車廂的最頭部,青須男頭上戴了一頂鴨舌帽,靠在座位角落裏昏昏欲睡,綠胡茬綠臉蛋。
孫子琪見林翰沒了下文有些奇怪,問道:“林翰,林翰……怎麼沒聲音了?怎麼了?”林翰醒過腔來,盡量地鎮定道:“孫總,我車上可能信號不好,一會打給你……先就這樣啊。”掛掉電話,看著一點一點接近的鷹鉤男,心裏突突亂跳。
大概是認出了林翰,鷹鉤男還很有禮貌的朝他點點頭,然後在他側身的車廂另一邊坐了下去,右手不經意的摸了下左腋下。這個動作把林翰看的心驚肉跳,趕忙轉過頭來假意望向窗外。
鷹鉤男過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白襯衣灰褲子,全部都是褶皺的一塌糊塗,架著一副近視鏡,厚厚的鏡片側麵看去有著一層層的漩渦,一看這人就是個高度近視。他的頭發非常蓬亂,一臉憔悴,嘴角邊還有不知道是早上還是昨晚吃完粘在上麵的麵包渣。按著林翰的感官來看,很想給他下個定義:瘋狂的科研項目攻堅者。
林翰的記憶裏,很多教授、院士在帶領著團隊攻克一個科研項目的時候,往往都是這般模樣,形象邋遢,不修邊幅。大學時期的好多導師,隔三差五的也都以這樣的毀三觀造型示人。邋遢教授大刺刺的坐在了林翰的對麵,腳下並不老實,來回的挪動,不小心踩在了林翰的腳上,雖然馬上就拿走了,卻沒有開口道歉的意思。
林翰隻是匆匆瞥了他一眼,沒怎麼在意,心下忡忡。鷹鉤鼻和青須男也上車了,而且一個車頭,一個車尾,遙相呼應。他們要有什麼企圖?自己這警還報是不報?總之心裏的預感非常糟糕,今天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問題是,沒想到自己也趟進了這檔渾水。萬一不幸,遇見了暴徒施暴,應該怎麼辦?
好在能得到的安慰是,自己已經先一步預感到了危險的來臨,在慘劇還沒上演前,可以有時間有機會撤離、閃避。林翰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再稍稍的呆上一小會,然後馬上離開這節車廂,去到有乘警的車廂或者直接找列車長,和他們通風報信。
車行甚速,不到十分鍾,在撫雲西站緩緩停了車。呼啦啦的擠上來一大批人,七八個民工打扮的漢子湧進了車廂,肩頭背著鼓鼓的行李包,一點一點的挪到了車廂中段,由於沒有座位,就隻好原地站立,有的幹脆卸下行李,席地而坐。
林翰旁邊的位置,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一位年輕的姑娘。而邋遢教授的身邊,也坐上了一個麵皮白淨的學生模樣的男子。這些新上車的人屁股還沒坐穩,列車再一次啟動,朝西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