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火車站時,這裏已是人山人海,我將車停靠在車站停車場,直奔售票廳、檢票進站口和候車室。
我在人群中尋找,根本沒有看見文靜的影子,我來到車站播音室發布尋人啟事,話務員一遍又一遍地幫我播報文靜的名字。
一個又矮又胖的女人來到播音室門口,大大咧咧地問:
“大哥,你是在找我嗎?”
這哪裏是我的文靜啊,這分明是一頭河馬嘛,我尷尬一笑說:
“對不起,我是在找一個文靜的女孩。”
“對呀,我就叫文靜。”
“可是,我找的不是你!”
這個胖女人剛一離開,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婦女走過來問:
“小兄弟,你是在找我嗎?”
看著她滿嘴黃牙,我簡直倒胃口,急得直想吐,於是,我拔腿就跑。
婦人在我身後一個勁地喊:“小兄弟,我是文靜,你別跑呀?”
突然,我從擁擠的人群中,看見了文靜的背影,我衝上前往,從身後一把摟住她,哀求道:
“文靜,你別走,千萬不要離開我。”
她突然轉過頭來,這哪裏是文靜啊,這分明是一張長滿雀斑,奇醜無比的臉嘛。
我趕忙將她鬆開,道歉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站在她旁邊那個五大三粗的男孩,替她打抱不平說:“哥們,光天化日之下,想耍流氓嗦?”
我極力為自己辯解道:“對不起,我真的認錯人了。”
這幫人見我穿得倒很幹淨,人也看起來比較本分,不像是一個流氓,並沒有和我糾纏,我如釋重負地離開,坐上轎車,定了定神,駕駛汽車朝我尋找的下一個目標,飛機場方向駛去。
我將轎車停靠在機場門口的停車場內,急衝衝地來到機場進站口,在安檢通過檢票口的人群裏尋找,到處都沒有看見文靜的影子。
這時候,廣播裏,正播放起前往北京的乘客登機的信息,而我卻被機場安檢人員擋在安檢口外麵幹著急。
我驅車去了以前和文靜去過的地方,最終還是掃興而歸,我想,她可能覺得已經把我捉弄夠了,正在家裏偷笑,於是,我駕駛汽車往家的方向疾馳。
我抱著僥幸的心理回到家中,可是家裏一點生氣都沒有,我頹廢地坐到沙發上,一遍遍地撥打文靜的手機號碼,可我那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一個勁地提醒我:
“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我躺在沙發上,在希望中等待,在等待中承受著痛苦的折磨。
就這樣,我癡癡地坐到沙發上,將手機捏在手裏,我的手機一有響動,我便抓起來喊著文靜的名字。
在我的電話裏,有客戶打來的,有單位職工打來的;有的是我們多年失去聯係,不知從那條馬路消息上,得知我搖身一變成了總經理,打電話來向我祝賀的;甚至還有保險公司的無孔不入的推銷員,知道我躋身於有錢人的行列,獻媚地打電話來向我拉保險……
總之,凡是和我通過電話的人,都知道文靜的名字,文靜一下子也成了我們圈裏的知名人士。
晚上,我實在憋不住,再次到了金沙大酒店,劉娜好像是良心發現似地,主動過來與我搭訕,主動陪我喝酒,她在我麵前裝出一副對文靜的去向一無所知,非常著急的樣子,於是,我們倆以文靜的話題為中心,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我雖然有點煩她,甚至有點厭惡她,然而,她是唯一和在文靜的話題上談得投機的人,逐漸也變得愛屋及屋起來。
最後,我偏偏倒到地走出金沙大酒店,冒著被警察抓住,酒後駕車被吊銷駕駛執照或被拘留的危險,硬是將肖軍留給我的那輛奔馳500轎車,開到了我家樓下的地下停車場裏。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裏,屋子裏空蕩蕩的。
文靜還沒有回來,哦,我說酒話了,文靜不是留紙條告訴我了嗎,她再也不會回來,讓我別去找她,我這個人怎麼年紀輕輕的,就得失憶症了呢?
我摸索到自己的臥室裏,和衣倒在床上,渾渾噩噩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我好像被什麼驚醒,片刻之前,我看見文靜笑盈盈地站在我的床前。
“大師兄,你吃飯了嗎?”
“大師兄,你怎麼又喝酒了?”
“大師兄,你生氣了吧,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往前一抓,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抓到,手裏隻是握住一把空氣。
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開始嘮叨起來:
“是她在夢中的囈語,還是自己在夢中聽到她在囈語?我們之間將來還會不會有這樣纏綿的對話了?”
我回躺在床上,慢慢地悟出了這樣一個道理:
精神脆弱的時候,人常有這樣那樣的錯覺,我現在已經疲倦透了,所以,精神才變得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