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醒來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頭痛,腦袋沉重得跟灌了鉛一樣,好像除了腦袋,下半身全都凝固在了一塊兒。眼皮沉重,他努力地睜開一條縫,外麵強烈的光線頓時讓他再次閉上了,等適應了光線之後,他發現一隻手正在撐住他的眼皮,用電筒照射眼球,然後就聽到一個人隱隱地大喊道:“醒了醒了,他醒了!”
眼前那個人的臉孔很近,穿著一身白大褂,戴著白口罩,應該是醫生吧。
醫生摘下口罩,道:“醒了,眼球還能轉動,那就是醒了!”
隨即陳瀟感覺到扒拉眼皮的那隻手撤掉了,他口中發出一聲呻吟——“唔……”他腦袋還不太清醒,看見又有另外一個人上前來。
“毛毛,感覺怎麼樣,能說話嗎?”
他努力地張了張嘴巴,口中吐出兩個字:“我……渴……”然後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頭已經不那麼痛了,至少意識都還在他的控製範圍內。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看樣子是某個病房,心裏一陣安心踏實:“我還沒死,我得救了!”胸口一陣氣悶,他嚐試著扭動了一下脖子,軟答答地,一動就酸得要命。略微抬了抬手,手臂上已經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很沉,靠著窗戶的那隻手背上還插著點滴。
咽下一口唾沫,才發現喉嚨幹的快要冒出火來,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這一聲呻吟立刻驚動了旁邊的人。
“你醒了,毛毛?”是雲姨。“你等等,我去叫醫生……”說完放下手中的暖瓶,轉身快步出了門。過了一會兒,一個醫生打扮的人走了進來,而他身後則跟了一大幫人。
“水……水……”陳瀟盡力地發出聲音。
醫生檢查了下他的情況,點點頭,朝雲姨說:“沒什麼大礙了,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腦部受到劇烈震蕩,現在還有些惡心想嘔吐的感覺,都是正常的。現在可以給他喝一點葡萄糖水,不過不能太多了。”
感覺到嘴唇的濕潤,陳瀟拚命地張大了嘴巴,允吸起那一點點甜甜的葡萄糖,可是越喝越渴,掙紮了一下身子,嘶啞著嗓子道:“我想喝水……”
雲姨又喂了他一點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瀟明顯感覺到身體逐漸恢複了起來,各個器官都能在大腦的控製下,醫生和護士進來檢查、記錄了一下就出去了。陳天福坐在他的床前,用枕頭墊起了他的上半身,道:“感覺好些了麼?”
陳瀟勉強地笑了一下:“還好,沒事了。”
陳天福皺著眉點了一下頭,幫他把被子角落蓋好。
“爸,讓你擔心了……”陳天福居然笑了一下,有些幹澀,搖搖頭:“沒事,都怪我,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如果你真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你媽交待,你……”陳天福的聲音開始哽咽,把頭別向了窗子,隻一會兒轉頭苦笑道:“苦了你了……”
陳瀟還真有點不適應這種感傷的場麵,尤其是在硬朗的老爸麵前。
“你想吃點什麼,我下去給你買。”陳瀟看得出來,陳天福眼眶泛紅,想找個機會出去掩飾一下。
不等陳瀟開口,陳天福便道:“才好吃點清淡的,我下去給你買粥,你好好歇著……”
堅強的老爸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難以想象,以雲姨脆弱的承受能力會多麼地傷心。
陳天福前腳剛走,許小諾就進來了。
她手裏拿著一個暖瓶,看陳瀟已經坐了起來,喜道:“沒事了吧?你知道不知道,你都躺了五天了?”
五天,已經五天了麼?
許小諾倒了一杯水遞給陳瀟,眼神崇拜道:“沒看出來,你還真不賴嘛!”
“哦,五天,你就曠工了五天咯?”陳瀟一看見她就習慣性地想和她鬥上兩句嘴。
“我去了公司一趟,徐總不在,我有什麼辦法?不說這個,說起來,我還真要謝謝你。”許小諾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了起來。
看著陳瀟疑惑的目光,許小諾解釋道:“要不是你非不讓我進去,我估計就被炸死了,你真是上天派給我的福將!”
陳瀟哼哼了兩聲,心安理得地閉上雙眼,張開嘴巴等待許小諾送進來的蘋果塊兒,邊吃邊點頭:“年輕人知道知恩圖報,嗯,不錯,不錯……”
一連吃了好幾塊,蘋果的香甜令陳瀟胃口大開,吃了還想吃,眼睛幹脆舒服地閉上,嘴巴機械性地張開、咀嚼、咽下、再張開……
嘴巴再次張開的時候,卻遲遲不見蘋果塊,陳瀟鼻子裏不滿地“嗯”了一聲,以示提醒,結果想象中的蘋果塊還是沒有送進來,睜開雙眼,看見床頭上站著一個娉婷的女人,她雙眼泛紅,腫得像個桃子一樣,看來已經哭過了,不是嚴思詩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