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在草叢野花中很久很久,我腦子裏不斷回想著我在三生石所看到的場景。
有些場景我還來不及消化,比如一閃而過的白色刺蝟,又比如我纏繞在手臂上的一條小蛇,再有就是那天師族冊子,想到是我撕毀冊子,我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竟然沒多少興奮,而唯一讓我興奮的是,看完三生石以後,我學會了很多的法術,很多沉浸在骨子裏,靈魂裏的法術,都在瞬間被挖掘,有點像是……遊戲裏的覺醒。
心隨意動間,想幹什麼幹什麼,這時候再想推算什麼,想找個誰,也是易如反掌,既然有些人注定了要上天,回不來,那麼,是時候,我也該換一個活法。
我打算去找唐恭如,我欠他很多,我想找他還債。
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微微掐指一算,我算出來他的位置後,就從草叢裏直接一個鯉魚打挺的起來,然後飛躍、飛躍、再飛躍,一路從這邊的山林到那邊的叢林間,然後,悄無聲息的落在唐恭如麵前,看到他手裏的烤兔子吧嗒落在地,看到他有瞬間的詫異,錯愕,然後又驚喜,繼而是複雜的眼臉。
“周……易……”
叢林正是落英繽紛,他生於有些悶,還夾雜著不可思議,一雙狹長的眼始終盯著我。
我在櫻花簌簌裏,問他——
“你當初說,要陪我到你生出第一根白發。還算數麼?”
幾乎是我話音剛落,他就狂點頭:“當然!可是……”他抿唇,黑瞳左右閃躲著,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但最後,化作唇齒邊眉眼間的笑意:“算數。”
我嗯了一聲,伸出手,蹲下來快速的拉住他的手,握了握,“那好,咱們合作愉快,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等著你生白發再離開你。”我說的時候,自己神色如何我不知,但我覺得心中有淚水在倒流,因為我心中清楚,我這樣做,已經等同於……在和林澤淵道別,可明明我們就要在一起了,可最終我還是選擇放手。
世人都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可卻忘了成功就是孤獨,是高處不勝寒,是六親不認,所以之前穿越三百多次都不能成功,這裏頭肯定有失敗的理由,但我躺在那草坪的時候想過了,著最大的理由應當是林澤淵他不夠愛我,而我偏偏夠愛他——
因為他不夠愛我,所以他去救改命師,哪怕去天上當妖王;
因為我狗愛他,所以我一次次的輪回反悔,想要跟他相遇,不得不一次次創下墓財神,然後給我們相遇的契機。
所以,我們不停地錯錯錯,最後到了今日。
而現在,我不想愛了。
我想試試看,沒有他,我能不能活得下去。
如果能,那麼我便回到過去,把守墓人墓財神,通通取消。
當然,那很可能就連現在的我,都不存在了。
到時候我會是什麼樣呢?
我想著的時候,出了神,還沒想出所以染成,唐恭如的聲音把我拉回神——
“小周易,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想與我在一起,我不想要這樣的你陪著我。”
我被他說的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露出冷笑——
“拜托,我也沒說要把我自己給你,我隻是說,在你生出第一根白發之前,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欠你的。”
我的話並沒有說完,其實準確說,我是不想欠這世間任何。
不欠人,這樣離開的時候,回到過去最後一次改變的時候,放才能……放下一切。
我這個人從小到大就不喜歡欠別人什麼,也不喜歡別人欠我什麼,算是對得起那句恩怨分明,隻可惜,後來我發現,我們活著改變不了任何人,隻能改變自己,包括別人欠你的事兒,其實人家到底欠不欠你,這應該取決於你願不願意付出。
如果你付出了,得不到相應的回報,隻能說你倒黴,眼光不好,那麼,及時止損就很有必要。
我現在就是倒黴透頂,眼光不行,付出感情得不到等量回報,那麼,我也要及時止損,把這一切錯誤都扭轉回去,回到我們誰也不認識誰的時候。
“是這樣麼。”
唐恭如在我說話後好半天一直沉默,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
我嗯了一聲,眼見唐恭如眸中染上一絲悲切,不過轉瞬消失,而後他別開臉,我亦沉寂歎口氣,因為我現在愈發看得清楚,看得清楚——
我和林澤淵之間永不相見,對麵不相識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