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善心帶來的溫暖

真情敘述

作者:浪漫灰

1

一連三天,那個小女孩跪在繁華的商場前,膝下壓著一大張紙,密密地寫著家庭困難、無力上學、請求資助一類的話。這樣的事早已不新鮮,據說有的失學少女是30多歲女人扮的。我每日經過她跪著的這個地方,但也隻是經過而已。我趕著去商場附近的美食樂麵包坊。大三的課不忙,我在那裏做兼職,每天從18點到22點,1分鍾都不可能休息。

我欽佩靠辛勤打拚活著的人,堂堂正正,不卑不亢,我告訴自己也要這樣活。我不喜歡被人施舍,也不喜歡施舍他人,我覺得這不關乎所謂的善良或愛心,而是自尊。所以,我除了象征性地給了那女孩10元錢後,從沒想過資助她。

北方的四月風依舊涼,路上行人匆匆回家,街道褪盡往日的繁華。女孩手裏握著寫滿字的紙,站在空蕩蕩的商場前,無比孤單的樣子。我不由多看她兩眼。她也看我,眼中閃著無助的淚光。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我心上泛起微微的疼。忽然,她開口:“姐姐,你能給我買個麵包嗎?”

2

我給她買了麵包,她告訴我她叫於小童,12歲,住在鄂北山區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地方。她說她家原本就窮,她讀三年級時,奶奶生病癱瘓在床,爸爸幹活的時候從山上摔下來,因為治得不及時,右腿被迫截肢。為籌備醫藥費,能借到的錢都借了,家裏值錢的也都賣了,還是欠了2萬多元的債。那時家裏吃糧都得靠救濟了,哪還有錢讓她上學呢,她就輟學了,幫媽媽做事。

她說她一直想重新讀書,後來聽說有的孩子被大人領到城裏,能賺很多錢,有人還能幫家裏蓋新房,她動了心,給家裏留了字條就偷偷跟別的大人出來了。她說:“我沒想討很多,隻要討夠讓我上學的錢就行。”

我問她:“你覺得靠這種方法能有重新回去讀書的一天嗎?”她的跟神黯淡了,搖頭:“討來的錢每天必須全部交給帶我出來的大人,她們說替我寄回家裏,但我沒看見他們寄過。”

關於黑心成人利用傷殘和失學兒童進行乞討的內幕,各種媒體都有曝光。於小童如果繼續每日跪在街頭乞討,那麼她想重新讀書的夢想,或許就隻能是夢想了,她的前途也將渺茫成一片空白。

我心一熱,給了她300元錢,買張車票,把她送上返回的列車,並且應她的再三要求,很勉強地給了她一張我的照片——我隨便從錢夾裏找到的一張登記照。但我沒想長期資助她,一方麵我沒這能力;另一方麵,我不十分相信她說的話。我一直覺得,老弱病殘,災難不斷,隻有故事裏才有。

3

從未想過與於小童再有聯係。1個月以後,一封感謝信從鄂北山區飛來,飛成校報的頭條。彩色大標題:把愛送給山區孩子的大學生!旁邊配有我的照片——那張登記照。我很惱火,她這樣給我貼上愛心的標簽,再鬧到盡人皆知,想達到讓我不得不繼續資助的目的嗎?不曾想,小小的孩子竟如此狡詐!或者狡詐的是大人。我很氣憤,給她回信告訴她,我的學費也需要自己千辛萬苦打工賺取,沒有多餘的錢資助她,讓她以後不要再與我聯係。

把信扔進郵筒的一刹那,我就後悔了——於小童隻是感謝,並未寫其它,或者她真的隻是感謝,不曾想學校會拿此事炒作。我又何必回一封如此冰冷的信呢?可想到把信取出來,似乎又覺得沒必要。

信還是郵走了。我心底盼於小童回信,她的辯解、她的訴苦、她的求助,都是讓我良心平靜的東西。

日曆一頁一頁向後翻,於小童音信全無。夏天了,街上隨處可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快快樂樂的,咬著冰淇淋在報攤前翻漫畫書。我想到於小童,她重新回到夢想的學校了嗎?她家裏真像她說的那麼困苦嗎?她家裏的情況好轉了嗎?

午夜輾轉難眠,我心生愧疚,我想起那個春雨的黃昏,她淚光閃閃的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我,那樣一個脆弱的小女孩,我的信是否傷到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