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新雙手一攤,道:“俺何曾說過不去救的話,你這婦人隻顧心急,卻不聞磨刀不誤砍柴工,想要救人,便是將這店中大小人等都帶了去,隻怕少不得也要被當成盜寇給拿了,何苦來哉,若要救人,還需想個章程來才行,似你這般,豈不莽撞。”
顧大嫂方才也是關心則亂,此刻聽了孫新言語,忙道:“當家的,如今孟大官人危在旦夕,你倘若有法子相救,還不快說。”
孫新思慮片刻,道:“若要救人時,還需找俺那哥哥商議!”
顧大嫂心憂道:“隻怕伯伯不肯,他做得一州兵馬提轄,如何肯為了救人,便舍了那身官衣。”
孫新往日對自家兄長熱心仕途,也是看得輕,若是依著他的心思,人活一世,自然是快活為重,何苦為了那芝麻綠豆大小的官位四處奔走,苦心鑽營,豈不是自討苦吃。
但今日之事,若是想要救得孟飛脫險,還不得不去求那孫立:“大嫂休要這般說,想俺那哥哥平日裏與孟大官人最好,他若是知道孟大官人有難,如何會置若罔聞,你且在家中陪大郎稍待,俺這便去尋哥哥來做主!”
顧大嫂見孫新要走,連忙跟上:“若要去時,俺與你同去,倘若伯伯舍不得那官衣,俺便先與伯伯見個死活。”
孫新聞言,也是麵露苦笑,可他知道自己這渾家的脾氣,也不敢去攔,隻得先讓薛瞼在家中稍待,他夫婦二人出門,朝著孫立府上趕去。
孫家兄弟兩個雖同住城中,平日裏卻很少往來,下人見這夫婦兩個到了,便要去通稟,顧大嫂卻心憂孟飛,隻把那看門的老家人一把推開,徑直到了後宅,正要推門,卻不妨聽到孫立說出那番言語,登時便急了,也顧不得甚麼規矩,嚷了一聲,推門就進。
孫立見自家兄弟嬸嬸到了,先是一驚,還不等他言語,便見顧大嫂雙眉倒豎,指著他便是一通數落:“伯伯也虧生得七尺男兒,行事怎的如此瞻前顧後,俺一個婦道人家,都知道一個義字,伯伯平日裏與那孟大官人稱兄道弟,好不親厚,怎的如今孟大官人有難,伯伯卻不去救,樂和舅所言字字句句都在理,伯伯卻隻是不聽,難不成那身官衣,當真比兄弟情義還重?”
孫立被顧大嫂這番言語一激,也不禁麵紅耳赤,待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旁的樂和怕孫立麵上不好看,連忙道:“嫂嫂且息怒,姐夫倒也不曾說不救,隻是這如何救人,也該想個法子才是。”
顧大嫂方才在屋外也曾聽得樂和言語,知道樂和是個俠義之人,不好拿言語去衝撞他,隻對孫立道:“伯伯病尉遲大名在這登州地界誰人不知,今日俺言語無狀,衝撞了伯伯,可隻盼伯伯能做那真好漢,莫要耽誤了這一身的好本事,去做那貪官汙吏的鷹犬。”
孫新也在一旁勸道:“哥哥!你自幼習武,可到頭來卻隻做得這登州提轄,平日裏還要受那貪官汙吏的氣,哪得半分快活,這世道,難不成哥哥還看不清,如今就連孟大官人這等豪傑都被那狗官牛奉恩害了,哥哥怎的還執迷不悟,貪戀這身官衣,倒不如想法子將孟大官人救了,你我兄弟便是同去那登雲山落草為寇,也好歹強似在這鳥地方受氣。”
顧大嫂又道:“伯伯倘若不願去,俺自與你親兄弟去救人,倘若救得人來,便去那登雲山落草,到時候伯伯受了牽累,可沒人去牢中給伯伯送飯。”
孫立被自家兄弟嬸嬸言語相激,心中又是苦悶,又是羞愧:“罷!罷!罷!便依了你們,想我與孟大官人何等交情,事到急處,難不成還不如你們,這身官衣便舍了,也要救我孟飛兄弟脫困。”
顧大嫂與孫新聞言,自是喜不自勝,一旁的樂和此時道:“姐夫!若要救人時,小弟卻有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