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我頓住了腳步。繼續聽下去。
“看這妮子倒也不是刁怪的女人，可就是看著不順眼。為了她田地都賣了，俺心裏總不是味。”
婆婆歎了口氣又道。
“給誰做媳婦呢？這三小子都看上了。從俺心裏想呢，還是願意給老大，然而今兒在地裏聽了那嬸子的話，給了老二管管他的痞子氣，也是不錯的法子。至於老三，暫時就不考慮了，畢竟年紀還小點，等兩年不礙事。”
婆婆的話道出了她的想法，我的心跳加快了。
“唉，老大整日裏想著文化，地裏活一點不插手。老二就知道去打野味，趕上運氣好能打點什麼回來，還能補貼家用，趕上沒運氣，幾個月就是瞎混了。瞧這一走又不見影子了。
老三倒是個好手，幫襯家裏不少，隻是腿腳不方便，去地裏也指望不上，家裏和菜園子就指著他了。
這娶回個媳婦來，可不能養在家裏當花瓶呢。”
婆婆的一番自言自語，讓我心裏有了數。
我又朝裏麵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婆婆摸著自己的肚子又說道：“這是又胖了麼？整日裏吃不飽這咋還胖起來了呢？”
我悄悄離去，心裏有些堵。
…………
家長裏短永遠是調和百姓生活的作料，從古到今一成不變。
今日似乎村裏不太平，無論是小媳婦大嬸子還是漢子爺們都紮堆悄悄議論一件事。
“聽說匡嬸子肚子大了捏？”
“長嘴二娘說的話，能當真？”
“嘖嘖，算是她瞎說了，可你沒瞧見那肚子嗎，都有六個月般大了。天冷時穿戴多，看不出來，這一脫掉棉衣那可是顯懷了捏……”
“這可是咋整啊，死了一輩子老頭子了，這臨到老了又懷上了，嘖嘖……”說話的人用手比劃著，吐沫星子直濺。
“老匡家祖輩的名聲要壞在這匡嬸子手上了，你說你多忍了幾十年了，咋老了忍不住了呢……噗噗……”
“瞎，要是年輕伢崽子不懂事，這老婆子了還……嘖嘖，作孽啊……你說自己不要臉，也不顧忌孩子們，三個小子的臉往哪裏擱啊？”
“這事情傳來了，這不要了命了……可憐的她匡嬸子，這是憋屈急了捏，才做出這等不要臉敗壞風俗的事情捏……”
“知道那男人是誰啊？是咱村裏的嗎？”
人們雖然感歎可憐而惋惜的，卻帶著不可抑製的興奮勁兒。巴不得下麵有更好看的戲。
此時，我家院子裏氣氛凝重。
婆婆躺在床鋪上，黑漆漆的被頭蒙住了臉麵，像是丟人現眼見不得人似的。
大哥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踱步，氣憤地比劃道：“老二跑哪裏去了？”
三哥低頭坐在娘身旁，唉聲歎氣，時不時問一句：“娘，到底是咋回事呢？您倒是說句話捏。”
我遠遠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著，並不敢上前，也不敢說話，隻要我一走到跟前，或者一開口說話，婆婆就馬上從被子裏伸頭吼道：“你滾遠遠的，看熱鬧啊……”
我知道這是婆婆怕丟人，在媳婦麵前丟盡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