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消失在醫院裏的背影,我心裏又開始了鬱悶。
接著又看到一些比較熟悉的麵孔,醫院裏的同事們,匆匆而過的身影,各自忙碌著自己的工作,早已經不會記得當初我的事情了,即使再大再轟動的事情,也是煙過雲散,不會有人再注意再關心。
我的目光開始茫然,發愣地望著醫院那些再平常不過的人和事。
突然看到了我們科室的主任,他依然容光煥發的樣子,依然主任味道十足,看樣子出來送人,熱情的一直送到大門口,手裏還拿著一摞資料。
臨別時,將那疊資料送給了那人手中。
那人拿著資料笑嗬嗬的走出了門,來到一輛小車麵前,臨上車前打了一個電話,我清晰的聽到他在電話裏說道:“局長事情辦妥了,某主任同意將你的名字署上,排在第二位,主任排在第一位,原作排在第三位,哦哦,沒什麼不妥的,原作估計已經病逝,沒人會計較這事的,好了,我馬上就回去……”
電話內容讓我大吃一驚,這不說的是我的論文嗎?
天啊,竟然會變成這樣,當我死去了,我深深明白了,一個人死去後事情就會完全變樣了。
我的論文瞬間就大變樣了,這個電話裏說的局長一定就是市衛生局的局長,不然誰還會在意這種內容的論文呢?
看來我的論文寫的確實不錯,竟然引得局長都這麼重視,我心裏一陣苦笑。不知道該是慶祝還是什麼。
原來的心情被破壞,我沒有再待下去了,乘車急急回到了家。
接下來的日子,總是感覺是在白白浪費生命,我總不能就這樣等著死吧。我肚子裏的孩子咋樣了?發育如何,我的病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有些想弄清白這些事情了。也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便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肚子裏的孩子快要六個月了,為了孩子的健康應該做個體檢了,可是做體檢要建立病曆,需要一堆證明材料,我如何能公開自己的身份呢?
想想還是算了吧,好在我自己就是婦產科醫生,心裏大體還是有數了,至於有沒有畸形什麼的,便聽天命吧。
嗬嗬,我發覺自己現在已經變得一切都聽天由命了,整個一十足的老迷信了。
明知這樣很可笑,然而在我這個特殊的人身上,也許就不可笑了。
一天天在猶豫中度過,好在我的孩子並沒有什麼不適,自我感覺一切都良好,我便也放心了。
思念二哥的心情再次泛濫成災,我不得不再一次的去了總醫院。
哪怕是看看醫院,看看二哥上班的地方,也會緩解我思念之渴。
在醫院大門口站了很久,我鼓起勇氣走進了醫院的大門,因為確信,我目前這個模樣,沒人會認出來的。
挺著肚子,我緩緩走進病房大樓站在樓下朝著我們科室望去,那一排排窗戶裏都是熟悉的麵孔,如今我隻能在遠處眺望,默默數著第四個窗口,那就是我工作的辦公室。
現在我的辦公桌前,是不是已經有人坐著,人們也許早就把我當成一個神經病,一個絕症患者,甚至會不會認為我已經死在他鄉,橫屍街頭。
我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擦了一般,我又緩緩朝著醫院角落走去,朝著那片樹林走去,那才是我最柔軟的地方,我的心被那完全拴住了,我死活都放不下的地方,那裏有我摯愛的人,有我三生兩世牽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