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長子耶,姑且不說其他的土地、不動產,那間主屋沒留給我,說得過去嗎?”婁家長兄越想越氣。
“大哥,你冷靜一點。”婁家老二是兩兄弟間較為冷靜的一個。
“這要我怎麼冷靜?”
“也許爸有什麼用意。”
“什麼用意?白紙黑字,還能有什麼用意?”
為了遺囑的內容,兩兄弟和一個律師,當場為了遺囑內容而爭論了起來。
在擾攘成一氣當中,婁顯恭聽而不聞,隻覺得好傷心、好傷心。
沒有人發現她走出了病房,她就像一抹遊魂,飄啊湯的來到病房外,護送她到醫院來的閻冠府適時接住了她幽幽湯湯的魂魄……
“娃娃?”他牽住她的手,看著她的俊顏不掩憂心。
對著他那張好似變得陌生,但又讓她打從心底感到熟悉的麵容,婁顯恭隻覺得眼前模糊成一片,在她省悟過來之前,滾燙的淚已經滴落,直流個不停。
看著淚流不止的她,閻冠府一顆心擰得緊緊。
意外來得突然,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回來會遇上這樣的事,可看著她輕輕發顫、隻能無聲流淚的模樣,卻又讓他忍不住暗自慶幸,幸好他已經回來了,要不然,她一個人,又該怎麼辦?
他可憐的娃娃……
心中輕歎,閻冠府並沒開口勸她別哭,他隻是輕輕、輕輕的擁她入懷,一句話都沒說。
“冠府……冠府……”順勢偎進他的懷中,她緊抱著他啜泣,腦子裏昏亂亂的,隻能無意識的喚著他。
“哭吧。”他柔聲道。“我在這裏。”
“爺爺……爺爺死掉了……他死掉了……”
“嗯,我知道。”送她來醫院的路上,他已經想過最壞的打算。
“怎會……怎麼會這樣?”滾燙的熱淚直往下滴,她一點也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明明早上出門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間說死就死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無法接受,真的無法接受。
雖然說,因為婁錫山的事業繁忙,導致祖孫倆沒太多的時間互動,感情上雖然也不錯,但還不至於購得上親密與寵溺那種關係,可就算如此,好歹那是她的祖父,是她的至親,也是她身邊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
即便她跟傭人相處的時間還比跟祖父多上一些,可是在她來說,重要的是那份精神象徵,太過黏膩或親密的親子關係並不是她所在意的第一要件。
祖孫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婁錫山的存在,僅隻是他的存在感,對她而言就是一種安定的力量,讓她覺得自己有個家、有個根。
可是這個代表家的象徵就這樣無預警的消失了,心靈的支撐一瞬間傾倒,失去至親的她茫然無措,除了傷心,更可以說是害怕。
再者,她怎麼也沒想到,在這種時刻,大人們關注的竟不是失去一個親人的傷痛,而是身外物的遺產問題,這更是讓她心碎與傷心。
因為這些傷痛,心口,像是破了一個洞,更像是有麵牆傾倒那般,一股無形而強大的情緒澎湃洶湧的向她湧來。
那已經是太久遠太久遠前的記憶與情感,如今的她已回憶不起過去的詳細種種,也不清楚是發生什麼事。
她隻知道,一種讓她幾乎被淹沒的無助感侵襲向她,似乎要讓人窒息的茫然與無措逼迫著她,讓她無法喘息,直至她整個人失去了意識,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嗯,公司的事我沒擱下……是,我知道,這邊有我,我知道婁爺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娃娃,我會照顧她,爺爺不用擔心……是,我會確定公祭的時間,不會讓爺爺錯過的……好,就這樣,bye。”
掛上電話,接回暫時中斷的視訊會議,繼續三分鍾前進行到一半的會議。
耳朵聽著簡報,心裏進行評估,手裏敲著鍵盤寫下可改善之處,一邊還要分神觀看一旁貴妃椅上的娃娃睡醒了沒,閻冠府一心數用,一直到整個會議結束。
或許是少了他的聲音,安憩中的睡娃娃在他關電腦的時候突然醒了過來。
“沒事。”看著她驚慌的神色,閻冠府出言安撫。
婁顯恭聽見他的聲音,緊繃的情緒明顯放鬆了下來,但鑲在蒼白病容上的黝黑大眼卻依然那麼樣的憂傷,空空洞洞的,宛如失去了靈魂一般。
“冠府……”她看著他,細細的喚了他一聲。
並沒有什麼事,隻是直覺的就喊出聲了,也是喊完後她才想到並沒什麼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幹麼要叫他。
“沒事,我在這裏。”閻冠府理解她這時的心思渙散,走過去緊挨著她身側坐下,握執起她細軟的小手,柔聲問道:“喝點水好嗎?”
自從一個禮拜前的那一晚,她承受不住打擊、在醫院昏了過去之後,似乎是因為過度的悲傷引發了連鎖效應,導致她兒時受創的那部分應該早已被抹滅的負麵情緒重現,混和著新的痛傷一起湧向她,讓她再也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