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過三更,酒過數巡。不知道什麼時候,醉月樓的那些鶯鶯燕燕都已經被遣退了,涼風習習的露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個個放浪形骸十十五六歲的少年,此刻他們皆是臉色酡紅,以及帶著一臉近乎麻木的傻笑。
“葉小賤,謝了啊……”凝望著白玉一般的皓月,大字型癱坐在地上的唐小東難得地深沉了一把。
“謝個啥……”葉嵐劍此時也是有了幾分醉意,手搭著對方的肩膀搖了搖,有些隨意地回答道。
唐小東哈哈一笑,笑聲有些沒心沒肺的:“以你現在的修為以及名聲,我本來以為你就要避嫌,要遠離我們這一群人了……”
“畢竟怎麼說,在那些長輩的眼中,混我們這個圈子的,都是族中一些無關痛癢的閑人罷了,那些修煉的天才,平時就連與我們說一句話都嫌浪費寶貴的修煉時間……”
胖子又猛灌了一口酒,眼神之中充斥著幾分落寞之色。雖然一直團結排外,以圈子為榮,但說到實處,誰他麼想一出生就當個窩囊廢呢?
“東哥說得不錯,葉子,今天在這裏,我就就不怕跟你說了,咱們這一夥,我原本最看不慣的就是你……”說話的人叫黑子,原名叫劉黑達,臉如其名,黑如墨炭,即使已經醉得一塌糊塗,臉上也不見一絲紅暈,他背後的劉家,在餘杭城裏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咱們這夥人,別看沒什麼出息,但得講規矩……得有底線,我們是紈絝,不是真正的流氓惡霸。但你……你不講規矩,什麼大姑娘小媳婦的,直接來不成嘛……下藥,下藥不成就強上,不帶你這麼幹的啊……要不是以前東哥護著,我,我老黑第一個就弄你!”
“但現在,你真的是變了……”黑子的這些話,說得舌頭都有些打卷,絞盡腦汁地想說出對方變在哪裏,但總覺得說不到點子上。
唐小東一巴掌拍了過去,笑罵道:“變你丫的蛋,還不是咱們兄弟啊!”
“對對,瞎說個球,還不許咱們這裏的兄弟有出息嗎,哪天我突破了煉體三重,我立刻就撇開你們這幫沒出息的,哈哈。”
十五六歲的煉體三重,在各自家族中或許不算出眾,但總算也能擺脫“無能”這個名頭了。
“你說的是三十歲之後的事情嗎……”
狠狠灌了黑子兩碗烈酒,眾人再一次嘻嘻哈哈扭作一團。
“啊——”
一聲尖厲的慘叫聲從房門外傳了過來。唐小東掏了掏耳朵,隨後涎著臉,對著葉嵐劍嘿嘿一陣淫笑:“葉小賤,敢情老馬剛剛沒騙我們啊,還真又有尖叫聲傳出了,這……都開了兩個雛,這醉月樓今晚可不知賺了多少了……”
葉嵐劍六識過人,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不妙。他默運劍訣,瞬間就把體內的酒意驅逐幹淨,精神與感知瞬間提到了巔峰狀態。
“唔……”
“不好,是老馬,出事了!”這次傳來的是低沉的悶哼,其他人尚且懵然不覺,而葉嵐劍神色一沉,立刻就躥了起來,幾步便衝到了門外去了。
唐小東等人現在對於葉嵐劍的話,那是半句都不會懷疑的,聽說馬雲有可能出事了,皆是神色一整,紛紛歪歪倒倒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緊跟著葉嵐劍衝了出去!
……
“啊——”
馬雲慘叫一聲,本就蜷縮在地的身體,再次被一腳踢飛到了牆角,“嘔嘔”兩聲,這次吐的可不是食物或者酸水,而是幾口猩紅刺目的鮮血。
“你小子倒是氣焰囂張,衝撞了千軍哥,還敢口吐狂言?你以為這餘杭城裏,就你們馬家橫著走了?”
說話之人不過十一二歲,然而神色之間,卻透露著與年齡並不相符的猙獰和暴戾,竟是之前就與葉嵐劍有過一次衝突的淩宗。
而此刻與他在一塊,赫然便是餘杭淩家家主的一雙兒女,淩千風和淩彩鳳,以及那個曾經出現在落月峰,跟隨師尊尋找什麼仙劍下落的年輕道人。
年輕道人身材頎長,一身黑白雙色的樸素道衣套在身上,不但沒有一點古板肅穆的感覺,反而更添了幾分俊逸,即便道衣胸襟的位置,一灘刺鼻腥臭的黃色液體有些影響形象……
在醉月樓裏,這一身顯眼的道人打扮本來是有點怪異的,然而在這裏,你隻要花的起錢,那誰也不會在意來的是道士還是和尚。
“千軍哥,這小子……怎麼辦?”淩宗轉過身來,有些恭敬地向年輕道人詢問著。
眼前的這位可不簡單,據風哥所說,這是淩家早年就拜進混元宗的嫡係子弟,是他淩千風的親大哥,無論天資還是實力,都遠遠在淩千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