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從哪跑來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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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我就明白他為什麼那麼說了。
我心目中所謂的好地方,不過就是什麼高檔的酒樓而已。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年輕。
此時此刻,我身著一襲男裝,左手牽著滿臉不情願的明心,站在“春風得意樓”的大門口,心裏麵百感交集。
饒是我再孤陋寡聞,看到眼前這一切也該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了:滿樓薄紗披肩,語笑嫣然的姑娘們一邊搖著小手絹,一邊嬌笑道:“大爺進來坐嘛!~”
雖然身為名副其實的女妖精,我卻從未踏足煙花之地,說起來真是慚愧萬分。水能想得到我生平第一次逛青樓居然跟著個和尚。
我一個妖精,已然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明心身為一個小孩子就更崩潰了。我看到他非常尷尬地舉起手,乖巧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這孩子攤上這麼不靠譜的一個師兄,也算是他的劫數了。
“春風得意樓”的掌事媽媽果然是見多識廣,見到法海光溜溜的腦袋和紮眼到極點的土黃色袈裟,居然一點也不驚訝,非常敬業的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搖著扇子迎了上來:“大師,您今兒過來準備找我們哪位姑娘呀?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有福氣,能得大師親自點化。”
法海熟門熟路地摸出一塊碎銀子丟過去:“自然是找這裏最美的姑娘。”
掌事媽媽掩口一笑:“春風得意樓是什麼地方,我這兒的姑娘自然都是最美的。”
法海又豪爽地從懷中掏出一把碎銀子:“那貧僧就找最貴的姑娘!”——這家夥瘋了吧?裝了這麼幾天的神棍,好不容易攢下的這些錢,全砸在這兒?
我和明心正準備衝上去一左一右把這個神經病拖走。掌事媽媽搶先一步將法海拉了進去。可以看出她原本並不指望一個和尚能有多少銀子,也就沒太上心,沒想到這和尚出手居然如此闊綽,懷裏還不知道藏了多少錢財,不由得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聲音也一下子高了八度:“得嘞!殷殷準備接客啦!~”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青樓都這麼浮誇,掌事媽媽這句話簡直是自帶音效,旁邊角落裏緊接著傳來“哐當”一聲鑼鼓響,引得眾人紛紛安靜下來,兩個小丫頭捧著籃子先在二樓呼啦啦撒了些花瓣下來,緊接著傳來一聲嬌媚的笑聲:“媽媽叫我麼?”
一個女子出現在大廳裏。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女妖精,才發現自己真是白擔了這個名號。什麼叫做柔若無骨,什麼叫做風姿綽約,什麼叫做眉目含情,什麼叫做吹氣如蘭,我現在才算是見識到了。這個女子既沒有身著綾羅綢緞,更沒有帶著滿頭珠翠釵環,可是卻牢牢吸引住了全場人的目光。
這名女子扭動腰肢,款款走到法海麵前,深深福了一個萬福:“殷殷見過大師。”
法海拊掌大笑:“春風得意樓果然名不虛傳。殷殷姑娘好,咱們屋裏麵說。”說罷就去拉了人家姑娘的小手。
掌事媽媽一看金主滿意,於是轉過頭來問我:“這位俊俏小哥倒是有趣,居然還帶著隻猴子。看樣子是第一次來吧?您想找個什麼樣的姑娘?”
我正要回答,法海一把把我拉了過去:“你就用不著管他了,他跟我們走。”說罷也不去搭理其他人,徑直帶著我進了殷殷的房間。匆忙之間我仿佛看到掌事媽媽終於露出了驚訝不已的表情,似乎還吐出兩個字來:“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