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梳妝完畢,回頭看看我倆:“話說回來,你們倆今天就是來賠不是的?”
法海回答:“可不咋的。”
殷殷挑了挑眉毛,上下又打量了一下我們,伸出食指在麵前左右一晃:“還是不對。那你們跟我說實話,可別再想著蒙騙我了。你們倆既然情投意合,昨日來春風得意樓到底要做什麼?”
法海歎口氣:“貧僧要是說實話,姑娘可別害怕。”
“你說來聽聽。”
法海低聲道:“你們這兒有妖怪。”
殷殷愣了愣,然後笑出聲來:“春風得意樓在江南地界鼎鼎有名,自然樹大招風,隔三差五就會來一些招搖撞騙的和尚道士,掌事媽媽早就見怪不怪了。”
法海無奈的說:“我看你還是接著哭吧。剛剛那樣還比較可愛些。”
眼看他又要把局麵弄砸,我連忙伸手拍了一下他,開口打圓場:“你怎麼說話呢,還不快給人姑娘賠個不是?”又轉頭對殷殷說:“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一向口沒遮攔慣了。”
殷殷略有些低落地說:“其實我一直不太相信你們之間的關係,直到現在才真的信了。你們感情真好啊。放心吧,我殷殷可沒那麼沒出息,做不了夫妻,還可以做朋友。將來我要是真的尋到了良人,一定請你們喝喜酒。”
我聽了這話,愈發有些欣賞她的灑脫,於是點點頭:“到時候,無論我身在何處,一定趕回來喝你的喜酒。”我想了一下,又試探性的問:“伯母那裏,我還是去解釋一下吧,別讓老人家多想。”
殷殷搖搖頭:“那倒不必,我娘腦子不好使,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等過幾日她自己就忘了這茬。有時候,她甚至都記不清楚我是她女兒。”
法海疑惑地問:“伯母歲數很大了麼?”
“也不是。其實我娘挺年輕的,現在也就剛滿四十吧。可惜幾年前受了情傷,一夕白頭,從那之後腦子就不怎麼好使了,不但沒辦法正常工作,還用開水把自己的臉給燙傷了。她也就是那個時候被掌事媽媽趕出去的。這得意樓吧,看起來每日裏熱熱鬧鬧,姑娘們都花枝招展的,可是人人都有本難念的經。娘親還沒糊塗之前總是告誡我,一定要找機會尋一個可靠的人想辦法離開這兒,要知道多少孤獨終老的姑娘到最後都被趕了出去,哪兒也去不了,隻能住在後麵那條小巷子裏等死。”
“這樣的姑娘有很多?”
“那可不?整條巷子幾乎都是。那兒是三不管地界,平日裏根本沒什麼人過去,就連衙役更夫都不往那兒走,普通百姓就更不會過去了。得意樓的前門外麵是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後門外麵卻是這麼一番人間煉獄。經常有老去的姑娘在那兒被活活餓死了,過了好多天才被發現。有人說,就算有人在那邊殺了人,知府大人也不會管的……”
殷殷還要再說,名叫小雲的丫鬟在旁邊插嘴道:“姑娘,可別再說下去了,在客人們麵前提起這些可是要被打的。”
難怪殷殷和她娘都那麼著急地想讓她跟著我,想必殷殷自己也很害怕將來會流落到那裏去吧。這年頭女子畢竟活得不容易,想要在青樓裏尋一個可靠的歸宿就更難了。我也不由得有些擔心她,問:“你不是說你的錢都存在掌事媽媽那裏嗎?要是攢夠了的話,能自己給自己贖身,尋一個出路嗎?比如說做點小買賣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