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真是太尷尬了。我白活了一百來歲,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恨不得自己從未出生的時刻。
屋子裏麵謎一樣的安靜了下來,窗外傳來幾聲單調的蟬鳴。
沒辦法,我“嗬嗬”一陣訕笑:“何大人的心意,我替殷殷謝謝您。既然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大人早點回去歇息。”
“怎麼,一聽說東西不是送給你的,就想趕我走?”何清玄一挑眉毛,徑直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倒是挺自來熟的,怎麼在別人屋子裏一點都不見外。
“不是,不是,怎麼會呢。”我連忙擺手:“青青隻不過考慮到大人每日公務繁忙,擔心大人太過勞累。”
“哦?”看來這個答案他很滿意,居然笑著點點頭,然後隨意指了一下:“也不全是給殷殷準備的。那個小箱子是給你的。”
我一聽這裏麵有我的東西,頓時來了精神,三兩步跑過去,左找右找,然後在數個巨大的箱子角落裏翻出一個小小的箱子來。
這小箱子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絲毫不引人注目,跟周圍裝滿了寶貝的大箱子一對比愈發顯得有些寒酸。可是越這樣,越讓人有些浮想聯翩——這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需要這麼低調的隱藏自己。
我飛快的打開箱子一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居然全都是女孩兒家的衣服。粉紅的,粉黃的,粉藍的,粉紫的,還無一例外全都是最嬌俏可人的薄紗款,真是要多明媚搶眼就有多明媚搶眼。
“別一天到晚打扮成男子了,看著怪別扭的。”何清玄輕咳一聲:“女人本就應該有女人的樣子。”說完便放下茶杯果斷道別離開。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總覺得他走之前臉頰上浮現出了兩坨淡淡的紅暈。
我手捧著這些花花綠綠的薄紗裙子都不害騷,你嬌羞個什麼勁兒。
不過說真的,何清玄這家夥絕對是去青樓去多了,眼光實在是……不怎麼樣。
我無奈搖頭把這箱子寶貝塞進床底下,打聲哈欠貓腰鑽進了被窩。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找陳師爺幫我調遣小廝送那幾大箱子嫁妝去春風得意樓給殷殷。許是陳師爺提前就得了消息,所以什麼緣由都沒有問就立刻三兩下安排妥當。我因為法海的告誡,也不敢走進得意樓,隻在門口囑咐小廝們把東西送進去,然後獨自尋了個借口拐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三兩下爬牆上去,伸手敲開殷殷的窗子,得意的問她:“怎麼樣?有沒有閃瞎眼?”
哈哈,和殷殷隔窗聊天,總不算走進去了吧?
殷殷看到窗外是我,先是一臉驚喜,緊接著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拿著繡帕淩空一揮:“要死呀!爬這麼高,多危險!快進來快進來。就算付不出進門錢,也不至於要冒這麼大風險呀。臉皮厚點就好了嘛,你可是替何半朝送東西來,難不成掌事媽媽真敢跟你要錢?”
我伸手向下虛虛一壓:“放心吧,相信我,爬牆對我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殷殷狐疑的看我一眼:“你這是敲過多少大姑娘的窗戶了?”
我無奈的瞥她一眼:“你這又說到哪兒去了。”
殷殷不禁笑了起來:“不說了。你看,張家新送來的喜服。好不好看?”她拿起桌上的紅嫁衣猛的一抖,一件絕美的華服出現在我眼前,隻見上麵用細密的針線繡著百年好合、舉案齊眉的圖樣,中間又點綴著點點珍珠玉石,配上殷殷一張風華絕代的臉,美得簡直讓人驚心動魄——張明鈺這小子,可真下血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