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人的生命,果然很脆弱……
不,即便是妖也躲不過吧?
雷劫,人怎麼可能會遇到雷劫呢!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
“她死了。”
一個紅衣女人從廢墟中走出來,神情冰冷,“我沒想過被劈死的會是個人,這屋子裏充滿了妖氣。”
“天命所致,怨不得旁人。”阿挽看著一地廢墟,連聲線也不同往常,“你是花妖?”她看也沒看那女人一眼,但目光卻冷得像冰。
紅衣女人略點頭,“天生異象,對於我們這些妖來說是滅頂之災,我以為這裏住著一隻很強的妖,本想尋求庇護,沒想到是個人。”
“這裏住著的,不是什麼妖,是我阿婆。”
“你怎麼會認人做婆婆。”
“難道,我不是人麼。”
一陣冷風吹過,空氣中凝固的氣息令人窒息。花妖感覺有些異樣,不解道:“一個凡人的生死與你有什麼關係,雖然她替我擋了雷劫,但事已至此,難道你要因為這事與我動手?”
“和我,沒有關係?”阿挽冷笑道,眼裏的殺意已十分明顯,“那你的生死,和我阿婆又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資格讓她替你擋?一命抵一命,活著,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花妖往後退了幾步,不知何時阿挽已經在她身後,渾身散發著一股陰冷的寒氣。“我從出生起就殺戮無數,從沒覺得哪次暢快過,不過是為了麻痹自己,好做到無欲無念,果斷決絕。不過這次,卻覺得很有意義。”一字一句,字字入骨,說著手裏已經握了一把閃著紅光的劍,“讓我好好享受,殺你的過程——”
“哼!”花妖一個閃身,十指光束控製周圍的植物迅速朝阿挽攻擊,粗長的藤蔓一圈圈圍繞著,十分難纏,阿挽執劍掃了一圈,鋒利的光刃從身邊擴散開來,斬斷所有荊條。她揮舞著手臂,招式連貫流暢,劍法快準狠辣,一道道刺在花妖身上。
“呃啊——”花妖倒在地上,傷口密密麻麻分散在身體各角落,或輕或淺,像火焰燃燒般的疼痛。
阿挽走到她麵前,猩紅的眸子在黑夜裏格外火熱,卻給人淒寒無比的感覺,她溫柔地挑起花妖的下巴,為她拭去嘴唇上的血漬,聲音低低地,很是好聽。
“你有沒有聞到。”
“聞到什麼。”花妖別過臉,掙脫開阿挽的手,滿眼的憤恨。
“就是……”她突然笑了笑,細細撫摸花妖的臉頰,伏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死後腐爛的花香阿。”
“呃!”
冰冷的劍穿過身體,帶過溫熱的血流在地上,阿挽靠在花妖肩上,沒有去看她驚恐的表情,“你我的恩怨已了,瞑目吧。”修長的手指拂過那對瞪大的眼睛,轉眼屍體化為塵埃。
身後傳來一聲輕歎。
“我才離開這麼一會兒,沒想到你就發生了這麼個事情。”
阿挽轉身,扶策就在自己身後的半空中。
“你方才的行為和之前很不一樣,內心的魔性被激發了?”他看著阿挽的眼神,陷入了片刻的失神。又是這樣淡淡的悲戚,讓原本冷酷的眸子注入了溫暖的感情。
算起來,天雷這件事,他也有責任。
阿挽沒有說話,食指結成一束光從眉間取出一顆星星一樣的東西,珍貴地保護在手心裏。
扶策落在地上,頭一次產生疑惑,“這是什麼。”
“想知道,要不要親自感受一下。”
她將那顆星星交到扶策手裏,很是小心。
扶策看著手裏的東西,小小的,暖暖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心裏某個地方被狠狠地撼動,“是你的記憶?”
“我把它們保存在自己的鱗片裏。”阿挽伸手摸了摸那顆星星,“雖然記憶可以留在腦子裏很久,但難免會隨著時間變化而忘卻,如果有辦法將它們抽出保存在一個地方,就不會消失了。”
“我曾經有過很多很悲傷的記憶,它們形成了我一生的傷痛,如果要快樂地活著,不僅是抽掉它們,連當時那種悲傷的心緒都要封鎖起來。而我,不會再打開這份情緒了。”
她在訴說這些的時候,神情裏帶著一種平淡和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