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逸覺得他的麵前正放著一幕陌生而熟悉電影,而他是戲外的過客,他呆愣地看著瘋狂尖叫的言君心,幾個護士為了穩住她,一起上去按住了她,而這樣的禁錮換來了她更加激烈的掙紮,她手背的針頭早就在掙紮中被扯下,鮮血與尖叫充斥著沈茗逸的眼睛與耳朵,整個場麵混亂不堪,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呆呆地望著這一幕,直到周舟扯了扯他,他才睡夢方醒。
他一個箭步上去推開大力牽製她的護士,大吼著“都TM給我滾…”然後心疼地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沒事了,寶貝…我在這呢…沒事了…”她們一定將她弄痛了,可是,她到底怎麼了?
他期望她像以前一般在自己的懷中哪怕是靜靜地哭泣也好,而不是現在這樣陌生的她,但言君心沒有因為沈茗逸溫柔的聲音而停止了動作,她不住地敲打著他的背,鮮豔的紅色在他淨白的衣衫上暈開了一片片血跡,但即便是這樣也止不住她內心的恐懼,她隻是瘋狂地尖叫著。
沈茗逸任她敲打著自己,心卻疼到麻木,她的尖叫刺激著他的耳膜與淚腺,他一手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一手抬起她蒼白而帶著恐懼的臉,“我是茗逸啊…我是茗逸啊…”幹澀地嘶吼著,眼角的液體再也抑製不住滴落下來,落在了她的臉上,暈開了一朵朵絢爛的花。
這一幕讓本來鬧哄哄的病房瞬間安靜,大家都盯著這讓人心碎的一幕,周舟和陳於墨不約而同地轉過身,抹掉自己眼角的淚水,磨難到底幾時會結束?
尤其是周舟,他見過各種各樣的沈茗逸,有少年桀驁不馴的他,有漫不經心的張揚至極的他,有誓死要保護她守護她的他,有堅毅地好像無堅不摧的他,但是,卻沒有見過…如此脆弱的他。
沈茗逸的淚水像是積累了多年似的,全在這一次爆發了,他沒有嚎啕大哭,隻是眼淚浸濕了他們的交頸處,讓人感到灼痛著。
他感到自己的心就像是盛著水的玻璃杯,那些事,那些人,一點一點將他的心注滿,漲的他發疼,窒息,但是他卻因為她而極力地抵製著被湮滅,可如今,她竟然變成這個樣子,這讓他怎麼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別折磨成這個樣子,這讓他怎麼接受,一瞬間,他也有了崩潰的感覺。
不知是沈茗逸的眼淚,還是那一句茗逸,讓言君心不再恐慌,她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伏在了他的懷中,隻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著孩子一般的懵懂,此時此刻她都不知道這個抱著她的人是誰,隻會迷茫地被他摟著懷中,有點窒息的感覺,慢慢地,在昏暗中,她才安心地墜入夢鄉。
良久,沈茗逸才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平複了他的心情,此時病房中隻剩下了他們倆個,而他懷中的人,正熟睡著,安詳地讓他有再度落淚的衝動,他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雪白的病床上,被埋在被單中的她更顯得羸弱。
他伏在床邊,將她傷痕累累的小手放在臉龐,從醫生那裏他知道她沒有受到過什麼嚴重的外傷,隻是身子因為流產後而沒有得到很好的照料所以才極其虛弱,他不曾想過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再一想到他未曾謀麵的孩子,他的心又不住地抽痛著。
但是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照顧好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離開她,他說過,這一輩子,他們都要好好在一起,就算傾盡一切,他一定會讓她完好如初。
這幾日沈茗逸一直都在醫院呆著,他將所有的事都扔給了周舟,靜靜地陪著她,她大多數都在睡夢中,少數的醒來,在他的陪伴下也都是像個孩子一般聽話。
那日言君心在睡夢中又一次被做了精密的檢查,沈茗逸一行人都在坐等醫生的檢查報告,主治醫生換成了醫院中的精神科權威,老醫生在眾多醫生以及護士的簇擁下走進來,蒼白的頭發以及麵無表情的樣子都讓人有種肅然起敬地感覺。
沈茗逸的心緊繃著看著醫生,一雙眼睛隨著醫生的動作而走動,老醫生揮揮手,室內僅餘他們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