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輕輕撫摸著大殿中的柱子。
這裏的每一塊磚塊的位置都清楚的印在他腦海中,那是他兒時的美好記憶。那時候他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他的父王艾魯爾對他寄予厚望,每個臣子也都認為巴德王子具備王者的天賦,是理所當然的儲君。可是隨著他身體健康的每況愈下,這一切都開始逐漸改變,終於有一天醫生斷言巴德的病活不過三十歲,而且不可能有子嗣。
事實上那時候巴德已經是個翩翩少年,帕爾契曆史上有很多王子在他這個年齡已經生下了後代,可巴德卻連一絲對異性的興趣也沒有。帕爾契的王位當然不能因此而斷絕,因此巴德的****位置變交到了妹妹阿芙瑞特手中。
正當巴德陷入沉思中的時候,有人在殿外回稟:“陛下,人已帶到。”
巴德回過神來,道:“讓他進來,你們可以退下了。”
“是。”
侍衛的聲音過後,一道身影踏進了大殿,那便是艾魯爾,就在一個多月前,這裏的主人還是艾魯爾,如今卻隻是一介階下囚而已,在這一個月中,艾魯爾的身形明顯變老了,顯然監禁的生活對於這位國王的精神摧殘遠大於肉體上的。
“父親。”
“巴德。”
父子兩人再次會麵之時,已經經曆了一些難以抹去的事,以至於原本有的交流卻僅僅局限於這簡簡單單的會話。
“您,請坐。”巴德坐回了國王的位置說道。
“......多謝。”
巴德將雙手攥在一起揉搓著,使勁擠出了一句:“父親,想必您已經聽說了吧?我,失敗了。”
艾魯爾眉毛微微顫動了一下,雖然自己是被這個兒子趕下了王位,可聽見兒子如此說時,他的內心還是清楚感受到了兒子內心的苦楚。不過老國王並不會再流露出更多的動搖,道:“嗯,略有耳聞。這是身為叛逆必須要麵對的結局。”
“您一定在心裏嘲笑我吧,我這個不自量力的小子,發起了一場愚蠢的政變,造成了無數的流血,卻隻是回到原點而已。”
“確實如此。不過我更驚奇的是你並沒有失去理智,那為何會發起這場沒有勝算的叛亂?”
巴德苦笑了一聲,道:“有一半的原因是孔巴吉爾的脅迫,事實上我這個國王不過是他用來掌握權力的工具罷了,我不過是一麵旗幟,用來籠絡人心而已。”
“那你甘心受製於人做個傀儡國王嗎?”
“父親您誤會我了。我之所以和他合作,正是因為我看清了孔巴吉爾的行動不會成功,不,或許能取得一時的優勢吧,但最終必定會失敗。隻是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短暫而已。”
艾魯爾忍不住站起身來道:“那你這是為了什麼?隻為了這一個月的國王嗎!難道你不知道帕爾契的法律嗎?叛亂者會是什麼下場!”
“就是為了這一個月的國王!”巴德忽然吼叫了起來:“我不想就這麼被帕爾契遺忘!被您遺忘!被所有人遺忘!被曆史遺忘!我是您的兒子!帕爾契王室的一員!”
巴德吼叫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這聲音把艾魯爾鎮在原地,巴德自己也仿佛把心頭的負擔釋放殆盡一樣,整個人癱軟在王座上:“巴德,帕爾契國王艾魯爾的長子。一個病弱的王子,英年早逝。這恐怕就是我能留在曆史上唯一的文字了吧,這種文字隨著別人看過就會忘記。與其如此,不如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叛亂者的惡名,一個誰都無法忽視的名字。一個不甘心被奪取王位起而叛亂的人巴德。”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巴德點點頭:“我是帕爾契王子,怎能默默無聞的死去。好在老天給了我這個機會,原本我自己也以為活不過三十歲,可我現在多活了兩年,已經足夠了。這兩年我表麵上看身體似乎比原來好了些,可我自己心裏清楚,我的生命力已經到了盡頭,那就像燃料要燒光的火堆一樣,總會發出最耀眼的一瞬間。那何不讓這最後耀眼瞬間照得更亮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