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唯一的坐式搖頭風扇繼續工作著,不過相對於已經有些炎熱的空氣,卻是杯水車薪。
陳設極其簡單的房子裏,三人沉默著,寂靜可聞...
聽著樓下亂糟糟的喧嘩聲,林楓深吸一口氣,突然道:“說說吧!”
林建華似乎是惆悵也許是緬懷,可能也是不知從何說起,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伸進口袋取出一支煙,剛要點上,忽然看了林楓一眼又要放回去。
“沒事,您抽吧!”林楓似乎是知道他心裏的矛盾與不快
“啪!”
一股煙霧自他口中吐出,緩緩漂浮於空中,久久不散,灰暗的煙霧似乎也在說明著他心中的陰霾。
“當年我在新縣任縣委書記,哦,就是臨縣旁邊的那個,那時候我年輕氣盛,心中更是躊躇滿誌,根本不懂的收斂,事事講究公平、證據,所以得罪了一些人。”
林建華一開口,那沙啞低沉的聲音讓林楓心中一顫,他似乎能感覺到林建華心中的懊悔。
“那時候的林家還沒有今天如此強大,所以對於別人也就沒什麼威懾力,但因為你爺爺是部隊出身部下眾多雖然已經退居二線,但外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我,我當時也雖然知道有些人想要對付我,但卻沒有重視,所以..”
林建華突然說不下去了,猛然間將頭轉向門外,在他轉過頭的刹那林楓看到他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肖月華關切的抓住了他的手臂,這個男人在外人看來身居高位,風光無限,家族更是聲名顯赫,但隻有她知道這二十年來,這個男人的心裏有多苦,她曾經無數次的看見他麵對兒子繈褓時的照片暗自垂淚,看見他滿臉的落寞孤寂和深深的悔恨。
她一個女人尚可輕言哭泣,可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個以強勢而聞名的政治人物,不可能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麵,他隻能在夜深人靜時像隻受傷的凶猛野獸一般獨自舔著傷口。
肖月華知道,這個男人心中的痛一點也不比她少,隻是麵對著整日以淚洗麵的妻子,麵對著終年靠輪椅度日的花季女兒,他隻能將心中的傷痛埋藏在心底,以一種強勢的態度來支撐這個小家不被壓垮,他還要帶領家族與強敵周旋鬥爭。
這一切都讓肖月華深深的自責,這些年她不僅沒有幫助他,然而讓他回到家還要麵對整日哀愁的自己。
看著沉浸在悲傷裏的兩人,林楓的心也在跟著痛了起來,隻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兩人。
良久..
林建華轉回頭此時已經恢複了正常,不過他那還有些微紅的眼眸,說明了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平靜,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臂,繼續道
“當年你剛幾個月,你母親在燕京將你生下休養了一段時間,因為放不下我,就帶著你和你姐姐來到了新縣,我記得那時候還是冬天,我接到你母親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抱著你姐姐,那時候她才兩歲還是個小不點呢,”林建華伸手比劃了一下,臉上是濃濃的慈愛,“你母親抱著你,由我的司機開車載著我們從市裏的回新縣。”
“你爺爺不放你們母子三人,所以特地派了兩個人一路保護,也幸虧有他們拚死相救,要不然當年我們一家四口早就在地下團聚了。”
林楓看到,林建華雖然語氣平淡,臉上也十分平靜,但他的一雙手臂卻緊緊的繃了起來,手臂上的血管微微凸起,因為用力過大,整條手臂都微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