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也不知道,興許常在高興皇上的恩賞呐。”
他看了一眼後頭,方才內務府送去那些不過是小意思,一溜的小太監還在外頭捧著賞賜呐,那可比剛才那些多多了。
皇上最討厭輕狂的女子了,這陳常在要是真的因為賞賜,就領著一屋子奴才大笑,難保皇上會不會厭棄她。
皇上站在樹下,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
他很少見宮裏的女人笑得這樣開心的,覺得這很難得。後宮裏的女人喜歡禮佛,喜歡不苟言笑。她們端莊肅穆,卻少了活力和生氣。
也有一些不端莊肅穆的,又輕狂得討人嫌,不過是看一眼便覺得妖豔惡俗。
比起這種女人,他寧願宮裏都是前者。所以他的後宮裏,輕狂的女人總是曇花一現,留下來的又太過端莊。
比如佟貴妃和德嬪,都是最端莊不過的。
“進去瞧瞧。”
皇上無法容忍自己的猶豫,不過是一個剛剛侍寢的常在,他竟然還要為對方的心思而猶豫?
他踏進正堂的時候,陳文心正笑得合不攏嘴。
“笑的是什麼,這麼高興?也讓朕聽聽。”
一道明黃的身影跨進門來。
一屋子奴才當先反應過來,對著皇上的方向跪了下來,陳文心後知後覺,幾乎就想當場跪下。
想了想不對,自己應該跪在奴才前麵吧?於是快步上前來就要下跪。
皇上一伸手就把她正要跪下的身子撈了起來。
“該行什麼禮都忘了麼?”皇上的聲音刻意壓低,在她耳邊道。
“給皇上請安。”
陳文心磕磕巴巴地蹲下,行了一個萬福禮。
她還是不能把下跪、萬福這些禮,運用得和真正的古代人一樣爐火純青。
她被皇上突然闖入嚇了一跳,緊張起來就想下跪。皇上還是很給她麵子的,當著奴才的麵隻是小聲地提醒她。
“皇上怎麼悄沒聲就來了?”
她問了這話,看見皇上身後的李德全略一皺眉,忙違心地補充道:“奴才也好去外頭迎接您。”
皇上被她前麵那一串亂糟糟的禮氣笑,雖然壓抑著不想笑出來,唇角還是溢出了一絲笑意。
“外麵日頭大,朕是從邊上走廊走過來的,你當然沒看見。”他一手扶起陳文心,另一手揚起袍角坐到了上頭。
陳文心被他牽著往身邊拉,半個屁股坐到他邊兒上。
幸好這椅子大。
“你這一屋子奴才圍著,倒是不怕熱?”皇上看了一眼麵前的冰山,上頭圍著一壺酸梅湯和一大串葡萄,竟然還有一整個大西瓜。
盛著冰山的銅鼎也不過兩尺寬度,那顆大西瓜放在冰山尖上,顯得搖搖欲墜,十分滑稽。
他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回皇上,奴才剛才在給他們改名字呢。”陳文心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冰山上,有些訕訕。
誰把那顆大西瓜放上去的,瞧把皇上看得一副憋不住笑的樣子!
“哦,朕聽聽你起名兒的本事如何。”
聽到白露白霜她們的名字,皇上端起白露捧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打量陳文心道:“你是漢女,想必詩詞是通的?怪不得起這些名字。”
“皇上也喜歡詩詞嗎?”陳文心明知故問。
她可是中文係科班出身的,百無一用是書生,但詩詞這方麵的共同語言,她還是可以創造的!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皇上吟誦完這句詩,再看陳文心,便見她一臉花癡的神情盯著自己。雖然隻是一縱即逝的神情,他還是捕捉到了,心裏有些驕傲了起來。
小樣,別以為朕是滿人就不懂詩詞了,說不定朕比你懂得還多。
還很年輕的皇上心裏得意滿滿,宮裏位分高的嬪妃幾乎都是滿人,她們是不懂漢人的什麼詩詞的,自然不懂得欣賞他的文才。
而陳文心就不一樣了,她會在自己念詩的時候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那樣的眼神,他有些難以描述,但就是覺得看著心裏舒服。
陳文心不知道自己一個眼神,惹得皇上春心蕩漾。她不過是給予一個美男基本的尊重而已,小小花癡了一下。
這可不代表她會用心去喜歡皇上。
一個後宮佳麗三千的男人,誰愛誰受罪。她如此聰慧,才不幹這種傻事。
“回皇上,奴才小桌子。”
“奴才小椅子。”
他兩人滿心歡喜地報名,主子給改個名字能得到皇上親自過問,這是多大的臉麵啊。
噗。
皇上口中的茶水噴了他們一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