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壽宴2(2 / 2)

和玄燁第一次坐在龍座上的神情,是多麼相像啊。

太皇太後瞧了瞧端坐上首的皇上,腦中浮現起他幼年初登大位的情景。

那時是她攜著他的手,扶他坐在龍座上。

他麵對滿朝文武既緊張,又害怕。小小的手抓著明黃龍袍的一角,上頭一小塊被汗水浸得皺巴巴的。

一晃眼,皇上都登基二十年了。

她深居慈寧宮,對於後宮的事兒也並非完全不知。皇上這一年來極其寵幸漢妃勤嬪,宮中有肖小拿勤嬪和先帝董鄂妃比。

她派人留心勤嬪的舉動,對她勸告家人低調,自己也推拒皇上的榮寵這樣的行為,感到十分欣慰。

這才是有福壽的做法。

先帝若不是寵幸董鄂妃過度,為了她甚至廢了原配皇後,董鄂妃何至於折福早夭?

董鄂妃有勤嬪的一半懂事,也不至於下場這樣慘烈,連唯一的兒子也留不到世上。

她想起了先帝,她的親生兒子福臨。

玄燁做得比福臨好,他的身子比福臨康健,他的子嗣也將會比福臨多很多。

那她就放心了。

太皇太後沒有在宴席上久留,她年紀老邁,能出席就算了全了禮數了。皇上欲親自送太皇太後回宮,被太皇太後攔住了。

“今兒是萬壽佳節,皇帝的生辰。後宮嬪妃、文武百官都在這兒給你祝壽呢,你怎麼好離開,把大家都晾在這。”

太皇太後臨走又執著陳文心的手,道是初次見她,應該給她禮物的。說著就從手腕上褪下一對兒珊瑚手串,親自替她戴在手上。

這珊瑚色澤瑩潤,通體發亮,一看就是難得一見的珍寶。

陳文心不敢隨意收下,正想推辭,太皇太後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長者賜,不可辭。”

就憑這短短的一句話,陳文心就敢斷定,太皇太後必然也是個對漢學有研究的人。

一個出身蒙古的大家小姐,脫口就是古語。她是本身對漢學有興趣,還是嫁到大金之後,嫁夫從夫?

清太祖皇太極,就是一個十分崇尚漢學的皇帝。

陳文心的目光求救似的看向皇上,皇上對她微笑點頭,她不好再推辭。

“謝太皇太後賞賜。”

太皇太後裝作沒看見他們倆之間的小動作,由宮女攙扶著,就離開了乾清宮。

太皇太後走後,就由皇上來跟大臣們說話了。

皇上首先點了裕親王的名,“王兄近日身子還康健麼?聽聞嫂嫂有恙,朕派了太醫前去,如今可好些了麼?”

裕親王拱手道:“多謝皇上關懷。王妃感染重病,故而今日不能進宮給皇上賀壽,還請皇上海涵。”

皇上擺擺手,“無妨。怎麼不見保泰同來?”

保泰是裕親王嫡子,也是裕親王妃西魯克氏唯一一子。兩年前裕親王請封為世子,皇上應準了。

“保泰年少不知事,陪在王妃病榻邊寸步不離。臣勸說不動他,也不忍,便由他在府中照顧王妃。”

裕親王說著,嗓音一度哽咽。

裕親王世子保泰已經十二歲了,不該這麼不懂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裕親王妃不好了,所以他才寸步不離地陪同他額娘。

而裕親王不敢在萬壽佳節說這樣的晦氣話,隻好委婉地表達。

皇上點點頭,不便再深入這個話題,“保泰是個好孩子。”

裕親王知道皇上聽懂了他的意思,拱手作揖對皇上致禮。

皇上又問恭親王,問他家裏的兩個小格格養得怎麼樣。

恭親王常寧是個沒有忌諱的脾氣,他才四歲先帝就駕崩了,太皇太後一心輔佐皇上,對他疏於管教。

“臣弟家兩個閨女兒是王妃養著,臣弟也很少見她們。”

一個當爹的連自己女兒的近況都說不出來,實在是過於疏忽了。皇上不便在國宴上斥責他,隻道:“改明兒王妃送她們進宮來玩,朕的五公主也沒個姐妹,怪悶的。”

七公主還在繈褓之中,要是稍微大一些,五公主也有個姐妹可以玩耍。

“是。”

恭親王妃坐在常寧身邊,對皇上笑著回答。

這一對比,越發顯得一人獨坐的裕親王形單影隻,令人可憐。

想來裕親王對他的王妃,是感情深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