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乘船南下(1 / 2)

從宿遷離開的時候,皇上決意乘船南下。

陳文心馬車坐得四肢酸痛,聽說能坐船,十分高興。

他想著,船要是行的穩,那就和平地上一樣。

皇上說是大船,地方大就可以走動,不用困在車廂裏頭。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等到河邊見了那船,她才知道什麼叫大。

船身足有三四十米長,前為開闊甲板,後為二層樓豪華船艙。

船身整體以明黃色裝飾,兩側有飛龍、祥雲和奔馬圖案。

看來這微服私訪如今是要改成公訪了。

皇上在宿遷動靜這樣大,還有誰人不知?

行蹤已經被知曉了,再輕車簡從反而不安全,幹脆就大張旗鼓起來。

這點她明白,隻是這龍船之豪華,還是令她眼前一亮。

除了這一艘主體的龍船之外,後頭還跟著兩條稍小的船,主要是給兵士隨行保護的。

河上有風,打得那船帆獵獵作響。

陳文心站在甲板上看下去,隻見送行之人比他們初來宿遷那日還要多。

這些人多數都是受災的鄉民,如今衣裳齊整,麵帶生機。

在龍船開動之時,他們齊齊下跪伏身,替他們送行。

兩側的水手升起了帆、拔起了錨。皇上坐在甲板正中的金黃龍椅之上,看著兩岸的百姓麵帶微笑。

瞧他那笑容,就差揮手致意了。

陳文心往上頭一看,巨大的明黃色船帆共有四扇。其中最前頭的一扇,就在皇上的身後。

李德全也在望那船帆,見著陳文心的眼神,會意地一點頭,往皇上身後站近了些。

這要是船帆突然掉下來了,他還能給皇上擋一擋。

皇上注意到他的動作,心情好便沒嫌他多事,反而解釋道:“這帆並不直接迎風,受風的阻力較小,不會掉下來的。”

他眉眼上挑,有些得意道:“咱們大清的帆船和西洋的不同,四個風帆是橫向的,且稍傾斜地麵對迎風麵。”

“這樣能夠使船隻即使在逆風的情況下,仍然能夠高速前行,無需像西方帆船一般降帆。”

陳文心對船隻的發展並不了解,不過按照皇上的語氣來說,大清的造船技術是優於西方的。

從康熙到光緒,不過是百來年的光景。

為何同治、光緒年間列強入侵時,中國的海上艦隊已經不堪一擊了呢?

皇上繼承了清太祖的遺誌,不喜西洋貿易過度進入大清。

和順治或是皇太極相比,他已經算得上開明了,還能任用南懷仁這樣的洋人官員。

但他骨子裏根深蒂固的某種思想不會改變。

大清是驕傲的,西洋是蠻夷,是令人輕視的。

這也就是後世所謂的閉關鎖國政策了。

其實此罪不該怪在皇上、或者清太祖身上,這種思想最早是由明太祖朱元璋提出的。

洪武四年朱元璋對大都督府發布敕諭,其中一段話說得非常清楚。

“朕以海道可通外邦,故嚐禁其往來……苟不禁戒,則人有惑利而陷於刑憲矣。爾其遣人諭之,有犯者論如律。”

這固然與曆史悠久的重農輕商思想有關,也因為那個時候的西洋,在科技發展水平上確實落後於中國許多。

倘若從皇上這能夠改變這個思想,後世的清朝皇帝也不至於繼續加強閉關鎖國,導致錯過了世界的科技大發展……

皇上見陳文心沒有說話,她的神色若有所思。

“想什麼這樣入神?”皇上不滿地挑眉看她。

哼,竟然在朕說話的時候走神。

她回過神來,想著皇上剛才說這帆是極其優良的,並且十分穩固。

“皇上可曾聽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這話的原意是,家裏積累千金的富人,不要在屋簷之下休息。

按照常理來說,屋簷下有什麼好危險的?不過有錢人惜命,行事還是小心些的好。

皇上笑道:“念念還讀過《史記》?朕竟看不出來。”

皇上竟然看不起她,那她可就要賣弄賣弄了。

陳文心也學著皇上的樣子,眉毛一挑,“皇上以為這話說得有理否?”

他接受到了挑戰的意思,不禁認真思考才回答道:“有理。隻不過朕以為這金銀的富有,並非最重,而是權位最重。”

“一個擁有千金的商賈,和一個兩袖清風的地方父母而言,孰輕孰重呢?”

“朕以為,應為高位之子,坐不垂堂。”

這句俗話說有錢人要惜命,皇上卻以為掌權者要惜命。

陳文心反駁他,“然則一個地方父母若是惜命到這種程度,他還會體恤百姓、效忠皇上嗎?”

這話說的皇上一愣,不由得深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