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心放下了筷子,又用小銀勺子舀起了奶茶喝。
那隻小小的銀勺子一勺舀不起多少來,足足舀了四五次,才算喝到了些滋味。
她把勺子一放,又用帕子抹了抹嘴。
“好了,咱們就去吧。”
禦花園裏並沒有多少蕭索之氣,宮裏擅長培育花木的匠人也多,秋天也可以用地暖來烘出春花來。
為了景致協調,禦花園裏偶有樹木,也都是四季常青的種類。
加上秋天原是秋菊盛開的時節,放眼望去,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陳文心身著白色的大袖襦裙,裙上的墨線刺繡精致,繡的是行吟圖。
這樣文人氣的圖案也隻有陳文心想得到,德嬪她們雖看不懂,也覺得十分風雅。
遠遠望見假山石邊那塊空地圍起了屏風,三人便朝那邊走去。
果然屏風圍繞之中擺著整整齊齊的幾案和坐席,惠妃和榮嬪及衛常在都在了,見著她們三人進來,彼此互相見禮。
待見禮完畢,陳文心看向空蕩蕩的上首座位,淡淡一笑。
惠妃先到,為著自謙的意思,她坐到了右邊第一的位置。
座位以左為尊,惠妃把左邊讓出,是把尊位留給陳文心了。
陳文心愣了愣,忙到惠妃身邊請她在左邊落座,又和她咬起了耳朵。
“姐姐也糊塗了,如今佟貴妃雖不待見你,皇上給你的協理後宮之權從未廢。姐姐若是居於我之下,豈不是告訴佟貴妃,這後宮是她做主不是皇上做主了?”
惠妃一聽這話恍然大悟,又恢複了幾分自信。便不推辭,坐到了左首第一的位置。
她是糊塗了,也把佟貴妃看得太高了。
這後宮裏沒有皇後,不論鳳印是誰拿著,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究竟誰能做主?不過是皇上和太皇太後兩人罷了。
她不由得心中嗐氣,大阿哥說在金陵的時候陳文心曾經替他解了圍,若是佟貴妃壽宴的時候她在,也許自己也不至於受這麼大的冤枉。
她心裏對陳文心也多了幾分敬重,想著自己如今的光景,她不但沒踩一腳還幫忙。
若說幫自己是因為結盟共同對抗佟貴妃的威壓,她在金陵幫大阿哥,便令惠妃心生多少敬意。
惠妃落了座,陳文心也緊接著坐到了右首第一的位置,眾人這才各自落座。
沒一會兒,倒是定常在姍姍來遲,給眾人行禮問安後落了座。
陳文心見著定常在獨自前來,便問:“定常在怎麼自己來了?貴妃娘娘莫非身子不爽來不了了麼?”
定常在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似乎剛剛被誰訓誡過一頓似的。
她搖搖頭,隻把眼色使向屏風外頭。
眾人見狀也就不多話了,想來佟貴妃就在外頭,隻是拿著喬不進來罷了。
不一會兒,隻見一襲紫紅的華服進入屏風之中。
佟貴妃目視前方,端莊肅穆,向著上首的坐席走去。
此刻行禮不及,隻好待她落座再行了。
陳文心掃向章貴人,隻見她擠眉弄眼,丟來一個憤懣的眼神。
——這佟貴妃也忒小家子氣,在外頭遲遲不進來拿著喬也就罷了,連通傳一聲都沒有,叫人嚇了一跳。
陳文心早有心理準備,皇上就常常幹這事。
不過他是傲嬌的性子,為著看看陳文心在屋裏做什麼,說什麼話。
為著這個行禮不及,皇上是不會怪罪的。
佟貴妃這個舉動,分明就是故意惹人失禮。
見她在上首落座,眾人走到座位外,福身行禮請安。
佟貴妃也不說話,場上瞬間一片靜默。
惠妃和陳文心站在最前麵,惠妃想抬眼看看,又畏懼佟貴妃的威權,不敢再惹怒她。
陳文心不屑抬頭看,明知佟貴妃今兒是要來耍威風的,看她做什麼?
左不過叫眾人在這端著,半天不叫免禮罷了。
那就端著吧,還能叫人端一輩子不成?
她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的樣子。
章貴人倒是仗著躲在德嬪後頭,瞧瞧抬頭看了一眼。
隻見佟貴妃穿著一身紫紅色的華服,越發襯得肌膚發黃。
她才過了三十歲的壽辰,竟蒼老到這個地步。
偏又為了華麗,穿了這樣的顏色。
陳文心曾經教過她衣服配色的一些技巧,她深以為然。此刻用在佟貴妃身上,才叫活生生的典例。
皮膚黃的女子,真的不能穿跟紫色有關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