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皺了皺眉,“那要是他們真的跪下去了呢?萬一到時候出個人命,那……”
“要是出了人命,本宮擔著。了不起就讓天下人說,我陳文心是個妖孽禍害,殘害忠良。那又何妨?”
她輕輕一笑,名聲什麼的,她倒不是很在意。
“隻要皇上能回來,犧牲了我的名聲又有何妨?無論如何,我要替皇上守好他的江山。”
她說話的時候,眼中有決然之色,似乎早就做好了見血的準備。
德妃恍然大悟。
一個連權位都不在乎的人,又怎會在意什麼名聲?
“來人,把翊坤宮正門打開!”
一隊七八個小太監,抬起翊坤宮正門的門栓,將那扇朱紅的大門打開。
自打皇上離京後,這扇門已經很久沒有開過了。
跪在宮外的大臣們心底燃起了希望。
皇貴妃這是要大開宮門來迎接他們嗎?
他們慢慢地抬起低得酸疼的脖頸,朝那扇朱漆大門裏頭看去——
一扇大理石底鏤空的石屏被搬開,隔著一片寬闊的庭院,翊坤宮正殿外的長廊下,坐著一位美人。
她裹著厚厚的潔白狐裘,悠閑自在地坐在爐火旁,火上煨著熱騰騰的奶茶。
香氣慢慢地溢開,一直傳到跪在宮外的這些大人鼻子裏,不少臃腫的肚子裏傳出咕嚕一聲。
——他們餓了。
索額圖咬緊牙關,抬起頭來,憤憤地朝後頭眾人掃了一眼。
那眼神裏盡是威脅之意。
這個關頭誰敢掉鏈子,以後就別想在朝中混了!
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陳文心,不僅手裏捧著熱騰騰的奶茶慢慢喝著,還叫白露朝炭火裏丟了幾顆栗子。
啪——
栗子皮爆開,甜美的香氣令人向往。
又是咕嚕一聲,這回,索額圖的臉爆紅。
那是他的肚子叫了。
白露從炭火裏撿了一顆栗子出來,用帕子隔著慢慢剝開,黃燦燦的栗子肉送到了陳文心手裏。
她輕輕咬了一口,不禁點頭讚歎。
“好吃,再多放些。”
吃罷兩手一拍,攏在圓滾滾的肚皮上,笑眯眯地看著宮門外的索額圖等。
她是故意的!
索額圖氣得張口就想罵人,宮牆下戍守的侍衛及時開口。
“大人可得好好想清楚,皇貴妃娘娘允你們跪在這,已經是恩典了。要是在後宮中大聲喧嘩驚擾了娘娘們,那屬下隻能把大人帶出去了。”
索額圖一口氣憋回了肚子裏。
他也曾是領侍衛內大臣,他清楚得很,在後宮大聲喧嘩是什麼樣的罪名。
可惜的是,現在站在翊坤宮外的這些侍衛,沒有一個是他的人。
何止是翊坤宮?
這整個宮裏的侍衛,幾乎都是陳希亥的人了。
就在眾人看著陳文心喝奶茶吃栗子,十分眼饞之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殿中跑了出來。
“額娘!皇額娘!”
五阿哥咯咯笑著跑上來,在靠近她的時候及時刹住了,慢慢地在離她一臂遠的地方停下來。
他知道,陳文心的肚子絕對不能撞。
陳文心笑著將他拉到身前,“到底是皇額娘還是額娘啊?”
從前她還是勤妃的時候,五阿哥喊她額娘習慣了,等她封為皇貴妃,一時改不過來。
小小的人兒虎頭虎腦的,思索了片刻,道:“包包知道了,皇額娘!”
一麵笑嘻嘻地在她懷裏拱了拱,一麵又看向宮門外,大吃一驚。
“好多大人啊。”
陳文心點點頭,學著他的口氣,“是啊,可多了呢。”
“他們是來幹嘛的?”
這個問題嘛……
陳文心實在不好解釋,隻得搖搖頭,“皇額娘也不知道。”
五阿哥咧嘴一笑。
“那包包去問他們!”
說著噗嗤噗嗤朝宮門外跑了,隻留個陳文心一個屁股扭扭的背影。
輕巧的腳步聲小跑而來,跪在地上的官員們又抬起了頭。
眼前這個站著還沒有他們跪著高的小娃娃,是五阿哥?
五阿哥在人群中自在地走來走去,一麵走一麵打量眾人,最後在一個胡子蒼白的老臣麵前停下了。
“這位老大人。”
五阿哥雙手交疊,似模似樣地朝他鞠了一躬,奶聲奶氣地開口。
“勞駕老大人,包包有事向您請教。”
那老臣連忙拱手作揖,一個頭磕到地上向五阿哥還禮,“老臣不敢當,五阿哥隻管問。”
眾人都豎起耳朵,聽五阿哥要說些什麼。
“請問,你們跪在這裏,是等肉幹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