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晚餐時候徐紫薇告訴肖國平,商業銀行的葉行長晚上8點在高峰大酒店有一個聚會,點名要肖國平過來處理帳單。葉行長是商業銀行主管信貸的付行長,商業銀行是安信公司主要的貸款銀行,所以她是徐紫薇的人脈關係中位列最尊貴一檔。她的應酬事務是徐紫薇最關注的事務。
那次應酬安監局徐科長的第二天徐紫薇收到了許科長的電話,破天荒的是他的電話是詢問肖國平有沒有醉酒,他的口吻流露著歉意,這是徐紫薇根本不敢想象的轉變。在過去的印象裏,他的唯一作為就是盡可能的糟蹋那些有求於他而隻能唯唯諾諾的客戶。他的歉意電話露出他人性的一麵。
徐紫薇跟肖國平談起這種奇像的時候內心驚歎的是肖國平的表現。她沒有低估肖國平的能力,但是肖國平的應酬能力超過她的所有預想。那次之後徐紫薇就將這種應酬事務基本交給了肖國平。
肖國平隻跟葉行長交往過一次,唯一的一次就給了這位行長深刻的印象,
“能擺脫這些事務我就輕鬆很多了,”徐紫薇交代了晚上的應酬之後對肖國平說,“我可以多一些時間回去見見女兒了。”徐紫薇心裏想的是春節的歐洲遊,這個承諾可以輕鬆兌現了。
八點鍾肖國平準時來到高峰酒店,包廂裏的聚會隻有葉行長一個人。桌上點了幾樣菜,開了一支紅酒。紅酒已經空了一半。
“今晚上沒有妨礙你吧。”葉行長笑意盈盈問道。她的年齡僅僅比肖國平大十來歲,臉部保養很好,沒有頻繁酒宴留下的痕跡。她的衣著是是一套色彩保守的職業套裝,優雅的風格裏麵有一種沉穩。
“今晚不是什麼聚會,隻是想跟你坐一會”葉行長說。
“我身邊的朋友、同事、熟人那麼多,可是能夠用心聽我說話的隻有你一個。”
葉行長的丈夫在湖南老家政府機關,他們一個月見一次麵,遇上節日會多一些相聚時間。她來到廣州發展已經差不多十年,在這裏的朋友、熟人、關係客戶不少,但是她發現他們的關係隻是一種利益關係,他們對她的話語似乎凝神傾聽,實際上他們的心裏在盤算著這些話語裏麵那一些具有價值。
肖國平過來應酬的那次聚會是她的財經大學同學的聚會,她看到了肖國平的眼睛裏的純淨沒有利益汙染的神情,還有那種真正的朋友的專注的聆聽,這種眼神她隻能在湖南故鄉那幾位女伴、閨蜜那裏看得到。
“我們到陽台走走。”葉行長拿著酒杯走去陽台,肖國平跟了過去。
陽台的拉玻完全拉開,雨水到來之前的風從窗口吹進來,夜空沒有星星。葉行長打量著酒店下麵的街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熱熱鬧鬧,”她說,“實際上你仔細觀察擁擠的人流中多數人都是隻身孤影。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這就是我們的世界。”她歎了一口氣,轉頭望著肖國平,落寞的神情消減了一些。“這個世界裏你這樣的人太少太少,”她說,“很幸運我能認識你。那天晚上我真的很高興。”那一次同學聚會像慣常那樣彼此交流著利益收獲、人脈、晉升,這些話題讓她很乏味,肖國平過來之後她才真正開心起來。
肖國平袋裏的手機來電震動,聲音微小,葉行長還是發現了。“你有來電,接聽吧,不用就著我。”
來電的是安雯,她等著他過來。肖國平說,“我知道了,我會的”
“你的朋友?”葉行長問。
“公司的同事”。肖國平說。葉行長微微笑了笑。“是女同事,以後或許還是女朋友。”她回想起年輕的歲月。“以前沒有這麼多的利益,沒有這麼多的複雜關係。我真懷念那個時代。”她一口喝光了杯子裏的紅酒。肖國平要過酒杯轉回包廂添加紅酒,肖國平隻倒了半杯。他回到陽台將酒杯交給她的時候她微笑地望著杯裏的紅酒。
“你怕我喝醉了了?”她問他。
“我想你喝慢點。”肖國平說。
“你是擔心我會喝醉。放心,我一般不會喝醉,難得有一個人陪著自己,我能控製自己,否則我也不能爬到這個位置。”
“還有,”她繼續說,“我想跟你說一個秘密。我的願望就是在四十歲前退休”。她心裏一直渴望盡快擺脫關係的漩渦和這種分離的家庭生活。她想在自己還有生育能力的時候要一個孩子,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你呢。”她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