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板用手肘撞她一下,又笑眯眯地說:“阿傑你看,小少不好意思了。小少,快喊阿傑哥哥……不對,喊阿傑吧,都這麼大了,不用哥哥妹妹地稱呼了。”
小少垂著頭,悲哀地想,是不是每個母親都這麼愁嫁啊,想她小少雖然不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好歹也有鼻子有眼睛的吧,至於搞成一個滯銷貨似的迫不及待往外銷嗎。
正想著,阿傑的手已經伸過來了,說:“小少,好多年不見了,長這麼高啦。”
小少翻了翻白眼,冷冰冰地扔出幾個字:“阿傑哥哥,好多年不見,你也長高啦。”
米老板急急地撞撞小少的手肘,阿傑卻搶先說話了:“小少,好多年不見,你還是這樣的好玩!”“阿傑哥哥,你也很好玩!”小少不甘示弱。“小少,你變成大美女了。”“阿傑,你也變成大帥哥了。”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有仇似的吵鬧著。
“這丫頭!好了,好了,咱們上車,去王府酒店聊吧!”米老板發話了。
上了車,小少目不斜視,心想,不管你多麼的自來熟,我也不接你的茬,看你怎麼繼續說下去。阿傑開車很專心,很快就到了王府酒店。
在酒店裏,不用說,米老板找了個借口就閃開了。小少依舊冷著一張臉,不拿正眼看阿傑,她對每一位上菜的服務員口氣溫和地說“謝謝”,獨獨對阿傑說的每一個字都挑字眼。阿傑也不生氣,隻是笑嘻嘻地看著她,由著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和自己鬧別扭。
到最後小少不得不承認,這個阿傑可太有耐心了,他就像一塊海綿可以吸收一切水分,他又像一塊橡皮泥包容了一切力量。他一直微笑著,笑得小少有些不知所措了,瞪著眼睛問道:“你到底在笑什麼?”
阿傑依然笑著,說:“因為和你很多年沒見,沒想到地球真是圓的,轉啊轉啊咱們又遇到了。還有你的媽媽,真有意思啊。”
小少冷著臉說:“我承認你很帥,但我依然記得你小時候掉鼻涕的樣子。雖然你很帥,但也不用像個花癡似的一直笑吧?”
“雖然我笑得像個花癡,但我隻對你笑,別人不知道。雖然我小時候掉鼻涕,但現在你不能不承認我很帥。”似乎,與小少鬥嘴是阿傑的樂趣,隻要她不拂袖而去,他相信他就有機會俘獲她的芳心。
小少卻很討厭他這種**裸的表白——撇開十幾年前不談,他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而且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相親似的見麵,愛情,談得上嗎?眼前這個男人,長得確實很帥氣,帥氣到可以掩蓋十多年前“鼻涕大王”的影子,可,愛情和帥氣有什麼關係?張愛玲不是說過嗎——於千萬人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也沒有別的話好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我想,與你相遇,這就是緣了。這也就僅僅是緣,她承認他們是有一點緣分的,可是說到愛情,似乎太遠了吧?
一餐飯,小少吃得索然無味,想想看,一個花癡男一直對著你笑,你能吃得下去嗎?何況小少心裏又揣著小多音信全無的心事。
走出王府酒店的時候,阿傑在小少耳邊輕輕地說:“小少,阿姨說的沒錯,你確實很漂亮,尤其穿上這一身水綠色的裙子,像一片青翠欲滴的荷葉,讓人身心都寧靜……”他的氣息,帶著點兒薄荷味,淡淡地飄在小少身上,小少狠狠地吸了一口,翻了個白眼,說:“我還像一朵狗尾巴花呢!”但她的心,不知道怎麼的,有一些莫名的躁動。
回到家,麵對米老板追根究底的盤問,小少以“沉默是金”大獲全勝,氣得米老板叨叨要找王俊傑親自問話。小少徑直洗了澡睡覺,這個夜晚,她睡得十分香甜,似乎沒那麼想小多了。而且,她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張荷葉站在水中央,旁邊有一隻青蛙、一隻蛤蟆,恍惚間,青蛙變成了小多,她喊道:小多,快來,原來你是我的青蛙王子!青蛙呱地一聲嘣走了。蛤蟆卻變成了阿傑的臉,笑嘻嘻地說,小少,你注定是我的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