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眼皮好重“小姐……小姐……”“梨兒……”“阿梨……”
誰在叫她,不,不是叫她,她不是幕梨,不想醒來,不想再變成幕梨,不想再去承受那些人的溫柔,因為,那本不屬於她,不是她的,她要不起,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在上好的枕錦上,暈開一朵悲傷的花。
“小姐,該喝藥了”海吹涼湯勺裏的苦藥,送到幕梨唇邊,卻被幕梨毫不留情的別開臉,冷漠而對,不知所措的海隻好放下藥碗,落寞離開,小姐醒來已有三日,但性情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再笑不再說話,不僅對她們幾個丫頭冷漠,就算是侯爺或殿下前來,小姐都無動於衷,像失了魂的人偶。
幕侯爺來的梨園,剛到園子門口,就見幕梨獨自一人坐在梨樹下,望著漸漸凋零的梨花發呆,雪白的花瓣碎碎落了一身,卻渾然不覺,顯然,在那裏已待了許久。
歎了口氣,整理好表情,走到幕梨麵前的石凳坐下,幕梨默默的倒了一杯茶,放到幕侯爺麵前,幕侯爺有些意外,見幕梨依舊麵色清冷,默默的歎了口氣,便端起茶,潤了潤喉,才開口“梨兒,你近日的心情不好,要不要去出去走走”頓了頓,見幕梨沒有抗拒,才接著說“聽說五台山的玉蘭花開了,去看看吧”。
幕梨沒有拒絕,隻是望著那紛紛飄揚的梨花瓣,任由它飄落在額頭、眉間,還有幕侯爺的茶裏,幕侯爺默默的看著,卻也沒把它倒出來;於是在幕侯爺的安排下,由幕楊陪同幕梨前往五台山。
五台山,是風都城外的皇家佛寺,風景秀麗,沿路都是菩提樹,長得甚為高大,應該都有幾十年的樹齡了,不知怎麼,一踏入五台山的境地,心情就莫名的安定下來,鍾聲響起,每一聲就像撞在心上,撫平不安。
下了馬車,更能感受這種佛法安然的氣氛,微風撫過,幕梨幾天來的一切負麵情緒都消失了,臉上的清冷褪去,眉宇間的淡漠也逐漸消散,一旁的海看著也終於安心下來,而幕楊依舊氣息疏離。
海去打理,幕楊推著幕梨去見方丈,道路幽靜安然,幕楊終於開口,問出了積在心裏很久的問題“大小姐,你之前說,婉妹一旦被人利用,定會對未來的定北候不利,是什麼意思?”。
幕梨聞言,一笑“沒什麼,當初對婉妹的言論我也多有不對,有湘姨娘的教導,婉妹定不會差”,“不,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想問,大小姐說的未來定北候是……”幕楊一言,帶著忐忑不安,幕梨眼神一閃,銳利的眸光浮現,卻迅速掩飾掉,卻並未回答幕楊的話,幕楊心中不安,卻也沒在糾纏。
見過方丈,海就推著幕梨去了後山,滿山的玉蘭花,幽香沁人心脾,幕梨閉著眼,感受身心的舒展,耳邊是風聲蟲鳴聲,隱約還能聽到僧人的誦經聲,忽然間心裏感到一絲異樣,支開海,自己轉著輪椅行走在玉蘭樹間,仿佛冥冥中有人指引,幕梨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好像走了很遠,又好像在原地打轉,因為眼前都是玉蘭花。
忽然一個轉角一過,去發現眼前出現一棵遮天蔽日的菩提樹,樹下有個人盤腿坐在那裏,走近才發現是一位青佛袍的老僧人正在打坐,幕梨見此便打算回頭,不想打擾人。
“異世之魂?”聞言,幕梨動作一頓,眼裏寒光乍現,銳利的眸光毫不掩飾的掃向那個青袍老僧,渾身上下的殺伐之氣如潮水一般瀉出,摩挲著扶手,嘴角上揚,卻是嗜血的笑意“哦,被你看出來了,怎麼辦呢”這一刻,那個在槍林彈雨中拋頭顱灑熱血的軍人之魂才真正的暴露她本性。
老僧睜開眼“不曾通過彼岸便來到這裏,我佛慈悲”起身走到幕梨麵前,慈悲憫人的眼看著幕梨,把手中的佛珠放到幕梨額頭,喃喃道“可憐之魂,放下執念,我佛慈悲度你超越彼岸,必有因緣,且安心下來”,刹那間,原本纏繞幕梨的殺伐之氣消失無影,一葉菩提隨風落下,幕梨伸手接住,望著那剛剛盛開的菩提樹,青嫩的枝葉,為何,會掉?
老僧撫須而笑卻不語,深意的看了眼幕梨便轉身離開,隻是須臾,便在玉蘭花林中消失了身影,幕梨疑惑的回頭看著手裏的菩提葉,忽然,腦海裏豁然開朗,落葉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