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長公主夏蓉生辰,天還沒亮幕梨早早的就被海從被窩裏刨了出來,望著外麵依舊漆黑的夜色,無奈扶額,如木偶人般的讓丫頭們伺候著沐浴更衣梳洗熏香上妝。
幕梨驚歎的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一身淡青色看似樸素無華的衣料在陽光下隱約流動著暗紋,還有那銀絲繡成的大朵大朵的梨花紋讓眼前的女子給人一種矜持而優雅的高貴氣息,舞親畫畫的精致妝容掩住平日蒼白的容顏,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無法亭亭而立,垂眸斂住眼裏的複雜,摩挲輪椅扶手,就算再精致華貴,輪椅終究代替不了一雙健康的腿。
幕梨讓人拿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有些發愁,因為她一共看上了兩件物品,極品羊脂玉雕刻的嫦娥奔月,還有從前朝就絕跡的書法大師王柳先生的原帖,幕梨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送哪一樣,還是海說長公主酷愛詩詞歌賦,送王柳先生的原帖比較合適,幕梨才決定了送什麼。
宴會地點在夏宮禦花園,等一切準備就緒,乘著侯府馬車向夏宮走去的時候,已是過了午時,一路上幕梨隻是靜靜的看書,一旁的海卻是一臉擔憂,躊躇半天才道“小姐,皇後娘娘那兒……”,幕梨翻閱著古書,頭也沒抬“怎麼”,海遲疑“長公主是皇後娘娘的女兒,此次皇後娘娘也必定在場,皇後娘娘對小姐又……”,幕梨沒再說話,翻書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到了宮門口,就得下馬車乘軟轎進宮,幕梨剛一下車,宮門口的官家公子和小姐都望了過來,幕梨當然能感覺到,那些目光裏的意思,有憐憫、有意外、也有幸災樂禍,幕梨目光空遠嘴角輕揚,身上親和與疏離兩種原本很矛盾的氣質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令那些公子小姐意外,曾經烈焰如火、靈動如蝶的人如今如此沉靜而安然,雙腿被廢卻不見絲毫頹廢之氣。
海見那些公子小姐坐上軟轎,眉頭緊鎖,自家小姐這樣怎麼上軟轎,幕梨自然看出來了,其他人也等著看笑話,卻見宮人抬著有些奇怪的轎子過來,對幕梨恭敬的行一禮道“幕小姐,殿下吩咐奴才接小姐進宮”,幕梨抬眼微怔,略略點頭,宮人就上前將幕梨連輪椅一起推上那奇怪的軟轎,拉出皮條固定住輪椅,便抬起,幕梨眼底掠過笑意,這方法也虧他想得出來。
望著幕梨揚長而去的身影,落在後麵的幕婉直咬牙,幕楊卻是一臉沉思,回頭看了眼身旁的幕婉,幕婉忙收好表情,低頭一副乖巧的模樣,幕楊搖了搖頭,看來婉妹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前兩天的話都沒聽進去。
進了宮,經過彎彎繞繞也富麗堂皇的道路,終於到夏宮的南角,禦花園,下了轎,海推著幕梨行走在禦花園中,饒是幕梨,也驚歎不已,明明已經過了花期,這裏卻繁花盛開,各色花朵爭相齊放,一旁垂柳伴著微風徐徐而動,漢白玉砌成的堤下一條蜿蜒的清澈流水而過,因為上遊栽種著杏花,水流中還飄零著朵朵粉紅花瓣,隨著流水打著旋兒流走,海曾隨幕梨進過夏宮,幕梨斂下眼中的情緒,想起待會要麵對的局麵,心慢慢平複。
到了禦花園中心,早已裝飾妥當的會場呈現,各自而聚的公子小姐們,總是有意無意的望向幕梨,一旁的宮樂師奏著悠長古韻的樂曲,幕梨靠著席邊,品嚐著宮女奉上的精致茶點,欣賞著音樂,倒像是參加現代酒會,樂得自在悠閑。
一位身著淡紫色宮裝的美人上前搭訕,額,是交流“幕梨,這在場的都盯寶似的盯著你,真虧你還能如此淡定”,聞聲抬頭,哦,是鍾若,端起茶,抿嘴一笑“要盯是別人的自由,我總不能把他們的眼睛都挖出來吧”茶蓋劃開茶葉,一品,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