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後。
膳廳中圓桌上的菜肴十分豐盛，可卻無人動筷。
趙媚娘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心裏已將神靈罵了千百遍。
她清了清嗓，假笑道，“靈兒也真是的，不提前來給將軍請安也就罷了，竟然還遲遲不出現，唉，婉兒啊，你這個做嫡姐的待會兒可要好好教教她大家閨秀該有的規矩。”
坐在一旁正在煮酒的少女聞言，水眸閃了閃。
一襲繡著牡丹花的紫色雲煙裙以及發髻上配套的琉璃步搖，更是將她整個人襯得靚麗極了。
神婉兮的容貌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特別的是嬌俏中還帶著幾分英氣。
芳齡十六的她，因為自小是按皇族公主的標準培養，所以一姿一態都顯得貴不可言。
她放下手中的動作，柔聲道，“爹千萬別怪罪妹妹，畢竟她與我們已經十年不曾相見，想來是在打扮上多費了些時辰，況且，霓裳閣離這兒本就有些距離。”
對於那位同父異母的妹妹，神婉兮早已沒了印象。
畢竟現在她才是將軍府的嫡女，神家的驕傲，將來更會是尊貴無雙的太子妃。
一個被大祭司算出是天煞孤命的女子，即便是她的妹妹，放眼整個南越國也是不會有名門望族敢娶的。
神威聽到這話，微怒的神色稍緩。
他拿起酒杯抿了口，沉聲道，“婉兒說的是，咱們用膳。”
話音剛落，管家言伯就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
連滾帶爬的撲跪在地上，手顫顫地指向身後，僵著聲，“將軍，二小姐來了……”
“來了便進來，莫非還要老夫出去請她？”
“……”
下麵的話言伯還沒來得及說，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跨進門檻的同時，神靈順手就解開披在肩上的狐裘大氅，丟給了隻能在門外等候的白露手裏。
她一言未發，便坐在了唯一的空座上。
神威握在手裏的酒杯突然掉落在地，哐的一聲，碎成渣。
他抖著唇，半晌都沒吐出一句話。
同樣震驚的還有趙媚娘。
不過她很快就還神，強顏歡笑著說道，“十年不見，原來靈兒都長這麼大了，為娘都險些沒將你認出來。”
聞言，神靈緩緩抬眉。
陌生且疏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絳唇輕啟，“姨娘請慎言，我娘早在十年前就‘病’死了，她死的時候姨娘也在場的，不是嗎？”
諾大的將軍府早在更換女主人的那天就經過一番整頓。
如今留在府中的下人們自然不知道趙媚娘從前隻是個暖塌的小姨娘。
乍一聽傳聞中的二小姐這麼稱呼她，大概也能猜到其中事關一些深宅中的醜聞，不少人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
“……”
“也是，畢竟斯人已逝往事如風，趙姨娘鳩占鵲巢成了大將軍夫人，又豈會記得我們這些無名之輩呢？”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偏偏如同淬了冰一般。
趙媚娘背脊一涼。
她做賊心虛的轉移話題，幹笑道，“靈兒，你怎麼不給將軍請安就入席了呢，這也太沒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