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酒香和香櫻的味道絲絲縈繞在鼻尖,她踉蹌幾步,硬撐著衝到他麵前,顫抖著十指抓著他衣領。
“我方才在皇帝身上也聞著了你的味道。”
他麵無表情,修長十指緊握成拳,心中千萬遍罵著皇帝老兒。
雲迦安低眉思索一番,大腦從未如此清醒,似嘲諷道:“扶餘國在鳳凰三十三年曾進貢三寶,一曰火玉青凰佩,二曰風鬆石檀木屏,三曰澄明酒,酒色紫如膏,飲之令人骨香。酒令骨香!!!”
她嗬嗬冷笑,“你是皇帝的人?潛伏在我身邊可真是委屈你了。”澄明酒是附屬國的進貢物品,哪怕是尋常顯貴也沾不得。無賴的身份地位怕是與皇室子弟相當!
他保持著僵直的姿勢,散落的烏發被風吹起,絲絲卷落在臉上,語調輕快,“我是鍾離寂,前朝太子的遺腹子,皇帝對我有養育之恩。可我沒騙過你。迦安,我一直在保護你,我們都在保護你。”
她用盡全身氣力扇了他一巴掌,十指痛的讓她深吸一口涼氣,摔倒在地,噴出一口滾燙的鮮血。雙手徹底廢了,再也動不了。侍衛扯起她,塞進馬車。
“我不認識你,無賴隻是個乞丐,他不會騙我...不會騙我。”
在馬車中背對著他,眼淚簌簌流下!
無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他忍著想劫走她的衝動,目送著馬車吱吱呀呀駛向神宮,神宮的地獄是關押永世不得超生的犯人,自生自滅的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
香剩閣內,嫋嫋娜娜的梅蕊香滕饒在空中。采靈捧著盤梅花酥,坐在窗邊吃著,晶瑩的玉指在唇邊流連。頭也不動的開口,“你回來了?鍾離,她原諒你了沒?”
無賴推開房門,拍拍衣服。不理采靈,躺倒在黃梨花製的精雕蟠螭軟榻上,單手撐腮,忽閃著桃花眼,一副棄婦模樣,惹人生笑。果然采靈笑的前仰後合,指著他不留情的臊著。
“鍾離也有犯相思病的時候,真動心了!”
“你再囉嗦一句,我就把你從這六層高樓上扔下去。”
“行~我閉嘴!我早就勸你劫走她算了,你非要折磨自己聽那個皇帝的話。”
無賴扯過錦被蓋住臉,不一會兒就踢開被子,哼哼輕嘲:“不知是哪個一生一死的要勾搭諫議大夫,結果人家葷素不近,吃了個閉門羹!”
“哼!他個呆子唯唯諾諾,隻聽他母親的話,我就不信南國還有人能拒絕我!”
他輕挑一笑:“你美豔動人,自詡南國第一美人。不過還真有一人你不一定降得住。”
采靈懷疑的看著他。
“雲宮榷!他那塊兒榆木可是不近女色,恐怕你又要吃癟了。”
采靈微微揚起下巴,故意板著臉,拍拍手上的酥屑,不屑道:“我生的這般姿色動人,從來就沒有哪個男人能逃過我的手掌心。這翠影樓都是我開的,哪個姑娘不是我教出來的,他一榆木疙瘩若搞不定,我采靈就退出翠影樓。”
無賴也就是禁不住被她臊的沒臉沒皮,才故意激她,不曾想她會較真!若早知日後她那副模樣,他斷斷不會這麼做。
這翠影樓的幕後主子正是采靈,但向來是一半老徐娘出麵負責,人稱紅姑。翠影樓時常有達官顯貴聚集,從這裏可以探聽朝中機密,可說是情報彙聚之處,這就是它長盛不衰的籌碼。
采靈是香剩閣的人,香剩閣的閣主是鍾離寂,這都是他的苦心經營。香剩閣控製著南國的香料生意,是經濟命脈。
鍾離寂向來不喜這些,拗不過皇帝的托付才做。他總想著等皇帝老頭一駕崩就扔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生意,但他現在不這麼想。
他要奪回他鍾離家的江山,要至高無上的權利,否則他沒法救雲迦安!一旦慶王登位,香剩閣與翠影樓必定落入他的囊中,他到時便是折了翅的鳥兒,難逃他的手心。
於是第二天,皇帝在他的要求下,昭告天下!尋得前朝皇室遺子,按排位封為靖國公,賜靖國公府,良田千畝,金銀百石。因其不愛理政務,皇帝便讓他做個閑散公爵。
朝中各方勢力不由得猜測,這人是要靠向哪邊?是慶王還是獨樹一幟!慶王也同樣捉摸不透,這人到底有沒有威脅。
一時間,民間流傳的神乎其神。說是一奴隸村的可憐孩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穿得端端正正,倒是一龍章鳳姿的美男子!這引得朝中大臣不停宴請試探他是否有意連親!說媒的媒婆都快踏破靖國公府的門檻兒了。
在大神官的求情下,皇帝下令洗冤雲宮榷。昭告天下,他的罪是子虛烏有,是雲迦安設的苦肉計。百姓嘩然,深恨雲迦安這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