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盞有些頭暈,單手支著額頭,幾縷陽光透過木窗照在他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映出一彎倒影。他屈膝靠在床榻上,隨意掃了眼開門進來女子,無瞳雙目看不出愛憎。他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爛,是被刮壞的。腰間的金粉琉璃環佩忽然微微閃著光,他抬手自然的理理衣衫,將環佩的光芒遮住。
“嘻嘻~~顏郎可曾想奴家?”她掩嘴一笑,頗具媚骨,顏盞並未回答。
那日這女子本想將顏盞當點心吃了,但見他修眉俊目,心下歡喜,便伸出鳶尾枝將他五花大綁的拖走了。她自稱鳶尾穀穀主,將他抓回這鳶尾穀,逼做夫婿。顏盞傷重,且這女子妖異,反抗不得,隻能任其擺布。
他在這鳶尾穀中休養了半月有餘,傷好的七七八八,但卻脫不了身,這穀主將他看的形如囚犯,日日鬧著要與他洞房花燭!顏盞隻能隨機應變,拖延著。
“哎呀~顏郎莫要羞赧,奴家知道你心裏甚是想念,口上說不出罷了。”
她從身後拎出一個大的芭蕉葉,放在桌上,邊挑揀邊說:“你們人,不是最愛吃這些酸酸唧唧的果子麼?來~奴家喂你~”
她捏著一顆紅的仿若要滴出血來的果子遞到他嘴邊,顏盞盯著那賽雪五指擎著的果子,心知不是常物。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果子拿在手裏,順勢將她摟入懷中。
穀主欲拒還迎,躺在他懷裏,眉眼含笑的盯著他俊逸出塵的麵容。
“嘻嘻~討厭~顏郞,真壞!昨個兒還對奴家不理不睬,今日就這般動手動腳了,奴家自知生的美若天仙,曠古絕今,令人見之忘俗。顏郞定會從了奴家的!”
昨日因顏盞不理會她的殷勤示好,被她賞了一巴掌。吃一塹長一智,今日學乖了些。
她伸手撫摸著顏盞的玉顏,冰涼的指尖一點一點從他的眉眼下滑至薄唇,顏盞心中十分作嘔,但麵上含著暖人的笑意,醉的她三魂七魄俱飛。
他按著她不規矩的手,語調極其軟糯,魅惑妖心。別說妖了,是神也禁不住他這般勾引。
“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綠波,再適合你不過了。柔情綽態,媚於言語,我顏盞不過區區凡俗之人,怎能拒絕穀主的好意。穀主華容婀娜,令顏某茶飯不思,何須吃這果子。”他將那血紅果子隨手一拋扔回桌上,借機不吃。“隻是未曾三書六禮,怕唐突了穀主,昨日才不敢應答,既然穀主心意了然,顏某自然不再推辭。”
“嗬嗬~”女子柔媚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壓倒在床上,伸手欲解衣襟。
顏盞輕輕抓住她的手,“莫急~穀主,現在天色尚早,我與你去賞賞這鳶尾如何?花前月下,洞房花燭,不顯得更為美妙!”
“也是~顏郞可真有情趣!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等你把奴家伺候的舒服了,說不定會考慮放了你。”
他手臂翻轉,將她壓在身下,挑著她的下巴,“穀主似日月光輝,顏某不過是螢火之光,幸得美嬌娘,又怎舍得離開?縱使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顏盞一本正經的胡編亂造著情話,從這兩日看來,她極愛聽好話,極其自負。當真是妖孽也虛榮!
穀主拉著他便向屋外走去,這漫天鳶尾,素白雅致,藍紫豔濃,纖弱的綠葉層層如浪,頗為壯觀。
隻可惜情景不相稱。
香剩閣的掌櫃知泉近日要回鄉處理家族事務,便將外地分店的店主給調來處理香料生意,那店主正是她的女兒,年方十七,相貌平平卻善良單純,心算記賬的功夫比她老爹更勝一籌。
她拿著簿子,走向閣主的屋子。踏在木板上,發出‘吱呀’聲。她推開雕花木門,聲音清脆,“閣主,這是上月的賬簿,請您過目。”
“恩~拿來吧!”
她將賬簿放在桌上,恭敬退後。
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她垂首偷瞄著傳說中的閣主,丫鬟小廝們都說他長得俊美,隻比南國第一美男大神官遜色幾分。如今看來,的確漂亮,她想著忍不住癡癡低笑。
鍾離寂聞聲抬頭,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你是...啊~知掌櫃的千金--知樂!前幾年還是個黃毛丫頭,現在倒是亭亭玉立了。你剛剛笑什麼?”
她有些羞澀的抬起頭,嘿嘿傻笑,“閣主長得真漂亮,我覺得閣裏的下人都在騙人,哪有男子比女子還好看的,今日一見,所言不假。”她傻傻的撓了撓頭發,本來整齊的分髾髻被撓的突出幾塊發絲,倒顯得幾分可愛。
鍾離寂先是一愣,尷尬的咳了聲,隨後也覺得好笑,就陪著她一起哈哈大笑。真是童言無忌,若是不知分寸,怕是要掉腦袋了。
“這話當著我的麵可以說,在外可不行,不然你要被官差大哥捉起來打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