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束藍光從屋內散落在地麵,顏盞如高空孤月上的天神般清冷,他背對神衛長,伸出兩根修長潔白的手指朝著東邊一指。
火神衛長明白他的旨意,命人抬著罵罵咧咧的鍾離寂扔下了千丈神宮。
鍾離寂雖不敵顏盞,但下神宮的功夫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唇邊噙著一抹得逞的狡詐,晃蕩在回國公府的路上。不枉他被打了一頓,至少他確定睜眼瞎是真心要辭官!他沒了神力也就是個凡夫俗子,倒時沒人能阻擋他的路!
他吹著口哨剛踏進大門,紅姑就匆忙趕了過來,急道:“閣主,舊臣隻餘兩戶願效忠,另有一戶不從,屬下已將其抹殺。但是關於楊青,屬下無能,沒查到他的缺漏。他...”
“他怎麼了?”鍾離寂邊走邊問。
“他潔身自好,不近女色,不貪財,不草菅人命,實屬無懈可擊!”紅姑發現他脖子上的掐痕,擔憂道:“你怎麼受傷了?”
鍾離寂聽出她話中憂心,頓住腳盯著她,眼神異樣,但又恢複常色。“無妨!無懈可擊?人無完人,他一定有缺點!明日傍晚前一定要把情報送到書房來。”
紅姑剛想應答,一陣急促的‘嗖嗖’破空之聲在身後響起,她側身避開。一隻鐵箭從她麵前飛過,釘入木柱中。紅姑欲呼人去追蹤那神秘人,鍾離寂擺手讓她別叫,那人已經離開。
他將箭拔下,取下係在箭尖的一封信,展開看了上麵的內容,挑眉道:“這鬼門是個什麼東西?”
紅姑瞄了眼內容,道:“他們怎會知曉您在查楊青?這恐怕有詐,閣主還是別去的好。”
他不甚在意的扔了信,大笑幾聲,“管他是鬼是神,去會上一會!是神就讓他變鬼,是鬼就讓他永不超生。”
他折出國公府,坐著轎子去了閑情閣。
雅間內,銀缸高照檀屏影,花霧濕濃高雲鬟,翠搖紅鈿美人額,舞袖翩躚步生蓮。嬉春粉黛,盈盈暗香。
鍾離寂推門而入就見此情景,而帶著鬼麵具的花弄正與酒姬酣歌醉舞,一派放浪之象。
“靖國公來了,請坐。”花弄推開酒姬,邀其入座。
鍾離寂摟著酒姬,撫上她的皓腕,笑道:“你大費周章請我來,我若不來你的如意算盤豈不是要落空了。”
花弄將屋內人都遣退出去,獨留他二人。
“在下鬼門副宗主花弄!”
鍾離寂抓著筷子,隨意挑了塊兒拇指大小的骨頭,手腕發力,朝內室擊去。遮擋的紗簾被生生破出個窟窿眼來。
“你好沒眼力界,屋內放著個偷聽的都察覺不出抑或是不想察覺?”
內室又閃出一人影,將骨頭給擊開。
花弄道:“那是我鬼門宗主!言歸正傳,靖國公不想要楊大將軍的情報了?”
“你是什麼身份?配跟我談?”鍾離寂呷了口酒,將手邊的酒杯朝內室甩去,內室中坐在床上的人穩穩接住酒杯,飲了口。
“你...”花弄欲怒,雲迦安掀開紗簾,輕笑道:“我還在想你能忍到幾時,看來你的定力還是遠遠不夠。”
鍾離寂從進來那刻起就感到紗簾後有雙熟悉的眼睛在盯著他,但他不敢確定心中猜測,故而鬧了這一出。
“小美人,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
雲迦安挑了個居中的位子坐下,看著鍾離寂譏諷道:“我如今的模樣也得謝謝靖國公你。”
“別這麼叫我,誰都可以這麼叫,但你不可以。”就算天下人都不解他,也無甚要緊,可他難以接受雲迦安也如此待他。這一聲聲的靖國公在他耳中聽來,不比尖刀刺心來的輕。
雲迦安岔開話,“你要楊青的密報無非是為了鉗製他,我祝你一臂之力。放眼南國,沒有誰的情報會比我鬼門精詳。”
他冷下臉問:“你這麼做是為了顏盞還是你自己?”
“自己!”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嘻嘻笑道:“好,明日傍晚前將楊青的密報送來。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要我做什麼?”
雲迦安想抽回手,兩人一前一後的互相較勁,但她仍是敗陣的那個。“對付顏洛和雲集天!”
“好!天色不早,我送你回行宮。”鍾離寂也不管魔骨一副要殺人的模樣,拉著她向外走去。
“鍾離寂,你放開,放開!我要嫁人了,你這樣成何體統!你給我放開!”雲迦安和他過了幾招,完全不是對手,隻能做著無用的掙紮。
嫁人?鍾離寂心中一陣怒火,嫁不嫁得成還不一定!他抓的更緊了,似要將她手骨捏碎,她咬牙忍著,不情願的跟在他身旁。
而魔骨早在他出門那瞬就被他的護衛給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