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見皇帝眉眼舒展,心情尚好,便掩帕低低抽泣。
皇帝聞聲,轉過身子瞧著宸妃,牽起她的手,問:“愛妃,哭什麼?”
宸妃咬著唇,滿目委屈,伏在皇帝懷中,道:“臣妾失禮了,可臣妾想起小弟傷重的慘狀,就心痛的很,我就著一個弟弟,哪裏忍心呢!這一時忍不住就啼哭起來。”
皇帝拍拍她的背,“放心,禦醫給他開了方子,朕也賞了不少補藥,會很快好的!”
可宸妃聽了不僅不依,反而哭的更厲害,“長姐如母,這次小弟因玉琮,被打成重傷。臣妾定好好訓導,若下次有什麼慶王喜歡的東西,贈送便是。都怪臣妾沒好好教他,真怕他下一次就被打出什麼大事兒來。”
宸妃素來是個察言觀色的主兒,十分了解皇帝的脾性,吃軟不吃硬。這盈盈淚眼,一席軟語,便激起皇帝的不滿。
皇帝臉色漸漸垮下來,沒了笑意,沉了許久,怒道:“這個混賬!翅膀硬了,巴不得朕早死呢!讓他冊立王妃,他不應。讓他管好南江,結果太守搶民女!這次更過分,搶東西,砸店,還毫無悔意。反了他了?”
因激動,他一陣咳嗽。宸妃急忙幫他順氣,“陛下勿擾,別氣著身子,洛兒隻是年輕氣盛,狂性難改罷了,日後定會收斂的。”
“狂性難改?朕倒要看看他改不改的了!”
宸妃點到為止,心中滿意的很。她在後宮委曲求全,為的就是小弟平安。慶王動了小弟,不吹吹枕邊風,怎能幫小弟出氣。這輩子,欺負她可以,但絕不許別人傷害小弟。
翌日早朝,皇帝似乎又瘦了一圈,他巡視著殿中百官,道:“洛兒。”
慶王出列,行禮道:“兒臣在!”
“朕問你,納立王妃之事想的如何了?”
顏洛知道父皇是在拿王妃來說事,他真真不滿的恐怕是他打楊青的事。
“兒臣正在辦。”
“正在辦?”皇上甕聲甕氣道:“太常卿的嫡女黃鶯,才貌雙全,也到了婚嫁的年紀,朕覺著你倆正合適。”
慶王不敢當場忤逆龍意,跪拜道:“母後上次也和兒臣提了黃小姐,但兒臣何德何能能娶她為妻。”
皇帝身子向前傾了傾,“你的意思是作為皇子,配不上臣子了?我顏家的子孫倒是謙遜有禮!”
太常卿在一旁聽得冷汗直冒,他這什麼也沒說就被卷了進來,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殺人不眨眼的慶王!
他急忙出列,道:“啟稟皇上,臣祖門萬幸,能得皇上眷顧。但慶王乃謙謙君子,小女天資愚鈍,哪裏配得上王爺,況且她一直說還想在家多侍奉父母兩年,實在不敢高攀。”
皇帝擼擼衣袖,往後靠著,道:“黃愛卿過謙了!黃丫頭機靈精怪,朕見著也討喜,與洛兒相合的很。洛兒,你說呢?”
太常卿一聽這話,就知皇上心意已決,若再多言,恐怕喜事要變喪事,便叩謝退下。
顏洛內心掙紮,王妃?美人能做他的王妃,隻有素九!可若不答應,父皇必定降罪。
他這一猶豫,皇上臉色沉了幾分,一拍龍椅,怒道:“對家國之事不上心,轄地管不好,家室顧不周全,還罔顧枉法,出手傷了朝廷命官。朕看你是膽子大了,連朕都不放在眼裏了!”
“兒臣不敢!”顏洛下跪。
“你還有不敢的時候?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身為皇子,不知體恤百姓,關愛同僚,還盡做些不幹淨的勾當。你這是要逆天不成?”皇帝氣的臉色暗紅,道:“奉朕旨意,慶王因重傷同僚,不知惜民愛物,遣往大豪輔助太守,監督殘城斷垣的修複,讓他好好體驗什麼叫愛民!不得朕令,不得回京。”
顏洛怔怔的抬頭盯著皇帝,“父皇,兒臣...”
“你是要抗旨?”皇帝眯著蒼老的眸子凝著他。
顏洛深吸一口氣,伏在地上,道:“兒臣遵旨,叩謝隆恩!”
鍾離寂與楊青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帶著笑,把顏洛調出去,事兒就方便了!
退朝後,慶王去了皇後的飛蘭宮,向母後告別!皇後聽說此事,氣的恨不能將宸妃給貶入後宮中去。
她對顏洛道:“洛兒,你放心,母後一定想法子讓皇上將你調回京師。最近朝中動蕩,恐怕局勢不穩了。”
顏洛明白她的意思,冷冷道:“兒臣謝過母後,您要提防著楊青和宸妃!”
皇後伸手瞧著指甲上的蔻丹,輕喃,“宸妃?還真是深藏不露,這麼多年真小看她了。”
木紫心懷孕已近五個月,肚子尖尖隆起,後院的奶娘總是調笑她,瞧這肚子將來定是個男娃娃。她也樂得開心,總會賞些碎銀子給這些婆子、小仆們,他們得了好處,更加盡心盡力的伺候木側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