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挾著豆大的雨點,揮揮灑灑如同煙波流轉洇成一幅山水畫。
婉柔山尖處一顆十幾人合抱的粗大櫻花樹,仿佛千百年來佇立在那裏一般,平靜而滄桑的守護這一片土地。據聞這棵樹是幾次大戰戰火摧毀了整片山上的草木都沒能摧毀的堅強的大樹。但有鎮上的老人說過,自從在這片土地上踏足從沒見過它長過葉、開過花,但在它的身上也找不出腐朽的痕跡,不論四周如何百花盛開枝繁葉茂春意盎然都不曾受到影響……
它一直聳立在那裏,不悲不喜。就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就那樣亙古的,似乎也會一直持續下去的佇立在那。
此時,一團雪白散發著隱隱的光暈,使它在黑暗中顯得那樣純潔顯眼,不被黑暗侵蝕。它靈巧的躥上大櫻樹的樹幹,在枝椏間輾轉騰挪轉眼到了樹梢,正坐在巨大櫻樹的頂端。雨點落在它周身,卻沒有一滴沾染上它的幹淨蓬鬆的皮毛,傲然坐在頂端,像是站在巨人的頭頂,幽藍的眸子在夜裏發著貓科動物特有的微微的熒光,頗顯王者之風~
幽藍的眼眸中倒影的,正是下方燈火通明的——雁園。
此時此刻,雁園燈火通明,仆人們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端著水盆的,忙著煎藥的,燒著柴火的,各司其責忙的不亦樂乎……
視線再轉。
玉容苑——
玉容苑,東方雁和玄皇子的住處。按地理來說這裏是別院,規製卻是一點不亞於主院的,房間眾多,也不過比主院的房間小那麼一丟丟而已。不過作為主人的東方雁出於對司徒烈這位老師的尊敬,主院自然是拿給司徒烈做住處了。
然而此時,玉容苑是一切忙碌的源頭。苑裏打著花苞的瓊樹下,下人們端著熱水、火盆、湯藥,無數次的進進出出,司徒烈和楚禦醫站在園子裏皺眉看著東方雁房間的方向。
“楚禦醫,現在他們情形如何?”司徒烈開口,神色卻是焦急的。
楚禦醫一身太醫院醫者裝束,青袍黛靴。相貌卻是非常之年輕,弱冠年華,卻有著醫者獨有的沉穩氣息,相對醫者而言年歲卻是太過於年輕了。不過前麵有說,楚禦醫出身江湖,自幼隨著師傅赤腳行醫多年,卻也無人敢小瞧他。如果不說的話,誰又想得到他年紀輕輕就憑著一手醫術穩坐太醫院院首之位呢?
今天,恰好來這附近辦事,被下山求醫的扶風撞見給“請”了回來,扶風個性潑辣,請不過是個說法罷了……
不過平時,楚禦醫為人古怪,又一身江湖技藝,尋常人便是綁也綁不回來的。而一聽扶風說是為東方雁看病,竟然無比配合的被“請”了回來倒也是意外一樁,弄得扶風本來以為會花好大功夫的反而有勁沒處使,一頭霧水。
“二皇子身體健康,皇家之中又有名師指點練武,靈藥築基打底,自是無恙的。”楚禦醫聲音清冷,語氣淡漠不帶一絲感情,甚至聽上去再被夜風一吹便有一種寒冬臘月的既視感,明明麵冠如玉卻配上一副冷漠的神情,細說起來更像一尊精工雕琢的美玉,美則美矣卻拒人千裏……
司徒烈皺皺眉,等了一會看楚禦醫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不由先開了口,追問:“那雁丫頭呢?”說起來自然是從小帶大的東方雁更有感情一些,不由語氣有些關切。
楚玉雕眉頭微皺,沉默一會似是思量措辭,半響才神情古怪開口:“東方小姐脈象虛浮無力,又時而紊亂不堪,似是身體健康又透著極盡虛弱之感,且問東方小姐有沒有傷及根基之處?”
司徒烈表情更嚴肅:“去年丫頭墜崖劃傷手臂,失血過多,那次你也在的。我記得你說過七天再不醒來可能……可能……”司徒烈囁嚅了半天終究是做不出來平平靜靜的說出那個詞,畢竟四年時光,從出生到現在東方雁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看著她成長的點點滴滴,在他心中直接畫上了親女兒的等號,每每想到這裏不由一陣後怕。停頓好一會才覺得現在來糾結這個似乎沒有意義,才複而繼續接著前麵開口問:“會不會是那次傷及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