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禪語難解佛緣深(2 / 3)

舉杯欲飲,耳邊忽然響起誰的呼喚?

“妹妹!”

她回頭,卻是遠遠見到駱宛天匆匆跑來,似乎遠遠喊了一聲卻匆忙掩了口,有些歉意而俏皮的東張西望,發現沒人卻是鬆了一口氣,看著東方雁迎過來的身形恰恰擋住了塵惘和尚的身影。

駱宛天低聲問:“妹妹你怎麼來這裏啦,佛院在外麵,據說這裏不能進來的。”

東方雁笑笑,聽嫂子這樣說也準備出去,卻驀然被誰開口挽留?

“女施主且留步。”

一句話——駱宛天驚訝,卻是留住了東方雁的腳步,她疑惑的回身,一臉不解。

耳邊,卻是塵惘淡如清水的聲音響起,隻見塵惘也不起身,對著這邊笑笑半禮,開口。

“佛渡有緣人,相逢即是緣,此處不過是靜養唱經處,有緣者來此,無可無不可,隻是來了,還是品一品茶,留下緣根的好。”

駱宛天隻道光看著東方雁反而忽略了此處還有人,此時回過神來,連忙對著大師躬身一禮,卻也不再匆匆忙忙,幹脆拉著東方雁往桌邊走。

塵惘看著兩人相伴而來的腳步,眼中卻是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色。

腦中浮現出昨日此處,此情此景。

“大師,我心中煩悶,不想求什麼簽,敢問求大師解一字可好?”豐神俊朗的少年一身華服,坐在麵前卻能看出滿身的紅塵氣息,與這佛堂清靜格格不入。

“施主請講。”

少年卻是猶豫了神色,對著一杯淩空茶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想解什麼字。”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了苦澀難忍的表情,卻眼神一亮,手指輕沾杯中,在石桌上劃出一撇一橫一折勾,手起字落,卻是一個‘月’字。

恍若又是十年前,這個少年也是這般坐在此處,而那時的塵惘不近佛緣,不解佛意,麵對懵懂的少年直呼——

不過人間遊戲,人間遊戲……

而那時,塵惘也是一屆苦行高僧,道行卻沒有如今深厚。那時隻是初窺佛門真理,卻還帶著滿腔的貪嗔癡怨。瘦削的身形,與如今相比,隻怕十年前的少年再坐在了麵前,都沒認出他來。

而今換了麵貌換了心境,再麵對這個少年看到的卻是另一番精彩。

少年看著大師卻是焦急的神色,“敢問大師,月字何解?”

大師高深的笑笑,雙手端起木杯輕抿一口,“月字不難解,難解的卻是緣啊……”

司馬玄疑惑的神情浮現,看著大師慢條斯理的喝茶似乎是有些急躁,卻終究耐心的等待。

大師看著少年的神情從焦躁疑惑到平靜一個過渡,此刻終於笑了笑,緩緩開口。

“心中有月。”

他手指在石桌上輕劃,就著少年寫出的‘月’字,平添一豎兩點‘忄’。

他一邊呢喃,一邊比劃,“月在心中,心在骨中。”手指又沾了沾茶,繼續遊移,三橫一豎,像是人的肋骨,生動形象。

借著寫劃,一橫一折,少年的神情也在隨著變化,從最初的茫然已經變成了滿臉驚愕惶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大師添了幾筆,赫然是“情”之一字?!

少年看著桌上的字,隻覺得橫看也認識豎看也認識,怎麼如今反而更像是看不懂了呢?

“有意則無緣,無意則有緣,月字不難解,人世間卻唯獨情之一字,”塵惘看著麵前少年震驚的神情,緩緩一笑,娓娓道來:“最、難、解。”

他看著少年茫然震驚的神情,一如看著眼前女扮男裝的少女,如出一轍的相似。

“女施主這茶,隻怕如今還喝不出味道。”塵惘高深的笑,一臉如有所料的看著東方雁露出震驚茫然的神情,笑意卻越來越深,“女施主一路走來不惹塵埃,敢問……”

話沒說完,東方雁眉頭一皺,起身一禮:“塵惘大師多慮,在下對佛門並不精通,如今不過無意路過此地,無意解字拜簽,請容在下先行告退。”

駱宛天看看東方雁纖塵不染的衣擺,再看看自己襦裙,裙擺——卻沾滿了草葉。

她呐呐看著塵惘高深的笑意,歉歉然一笑:“大師不好意思,我這妹子……”

塵惘卻越笑越深,近乎是大笑出聲,駱宛天看得一臉呐呐,塵惘卻堪堪收斂笑意,笑說:“無妨無妨,那位女施主不涉紅塵,不染塵埃,無心之人行無情之事,然無情者最怕有心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