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扯直了長發,發髻散亂便也由它,早已不知束發的木簪掉落何處。
此時便隨他隨他都隨他!不管不顧,隻想放縱一把。
她騎著駿馬肆意奔跑,似乎自帶明媚的陽光,渾身散發著清爽的氣息。
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和風細雨,她不管不顧,依舊奔馳。
而他——似乎也曾想起……她看見這匹棗紅駿馬時會有多麼震驚?
十年前也是此地,她摔馬落地,吐得一塌糊塗,再軟軟暈在他的懷裏。
人不變,馬也不變。
本以為她會害怕,卻沒想到她竟……
如此興奮。
本來讓人受驚的馬按說應該處死,奈何包家小姐似乎實在是舍不得才買回來的可愛小馬,便也讓她渾水摸魚牽了回去,過了兩年又給送了回來。而似乎——
十年來這烈馬沒人能夠駕馭,便也任由養著,此時見了她如此開心,才覺得——
當初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輕放過,似乎是做了正確的選擇,如此一來……倒也值得。
他微微揚起了嘴角。
她遠遠揚聲大喊:“玄!來比一比?敢不敢?!”
那張揚的笑意,肆無忌憚的氣場,似乎也勾引了一顆因壓抑已久,而不忘悸動的心。
司馬玄含笑輕罵,“當真是小孩把戲。”卻依舊策馬而上。
留扶風兀自在原地錯愕……
“你不是說小孩兒把戲嗎?!那你怎麼也跑那麼歡快呢!?我一定是看到了假主子,嗯……一定是。”
長風呼嘯吹過耳側,緊跟在她身後,似乎便能聞到發絲清淺的幽香,她換了香粉,淡而不膩,要細細品味才能聞到一絲一縷。
如同一本好書,細膩的故事溫溫柔柔摻雜,勾引著讀書人的好奇向往,意欲一眼看穿,卻隻能句句品味
,卻因此——
越陷越深。
她回過身,神采飛揚的笑,“你終究是慢一點啊!看我們誰先回到營地算誰贏如何?”她自說自話,說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一拍馬——
轉眼,便衝出了好遠。
司馬玄好勝心起,也是一拍馬,“哼,怎麼能輸給你?看我的!”
她歡快狂奔,無意間一回頭,司馬玄的雪白駿馬已經後發先至緊隨而上,一驚?!眼珠卻靈活的轉了轉,少頃,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
她雙手捧唇,“嗷嗚~”一聲尖利的狼嚎響起,胯下的馬頓了一頓,頓時偏轉了方向不敢繼續前行,竟也隻能眼看她身影如一溜煙?越行,越遠……
司馬玄卻是無奈苦笑,拍拍胯下受驚的馬好一番安撫,再追……便已經望塵莫及……
他也是無奈,高聲問道:“還可以耍賴的嗎?”
她眼光亂閃,靈動一笑,“誰耍賴了?我才沒有!”
那聲音飄渺,遠遠看她似乎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又回過身去馭馬狂奔,纖細的身影充滿青春的活力,長發淩亂一身草葉,明明是十足的狼狽,卻似乎當真帶上了自由的氣息。
禁錮已久的內心無比神往,似乎寧願一栽身傾覆進去,不計後果,隻為膜拜她——
自由的氣息。
天蒼蒼野茫茫,長風細雨吹鴛鴦。
扶風坐在草棚裏百無聊奈的吟唱幾首酸詩,自己都被酸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抱抱膀子,抱怨道:“嘖嘖,今天風怎麼這麼大?”
遠遠樹冠上,幾個屬下在樹上汗顏,也抱抱膀子,不知該不該提醒扶風老大——
‘您大概不是風吹冷的’……
‘您確定不是自己酸的’??
東方雁一騎當先,遠遠看一個小點越來越近,竟然還是當先到達了目的地。
司馬玄緊隨其後,眼看隻差一步?然而這等距離,明眼人倒是都能看出——
眼看是追不上了。
有人搖頭扼腕,原來主子也有出師不利的時候,也不知道追不上的是人還是馬……
笑聲朗朗,東方雁欣悅間一回頭,遠遠看著司馬玄,她近乎得意地笑。
卻忽然瞳孔一縮——
眼看司馬玄的馬頓時仰起了身子,眼看猝不及防之下司馬玄就要落馬。
“玄!!!”
東方雁當先勒馬,索性草原馬反應機敏,也是高高仰起,卻不至於摔下了東方雁。
她猛地一拉韁繩原地掉頭,遠遠扶風看著驚訝,眉頭蹙起,兀自呢喃,“這是出事了?”說著連忙起身幾個輕點,馭起輕功向那邊跑去!
司馬玄尚未反應過來,眼看東方雁突然回頭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架勢向他衝來,他也愣仲了一瞬,似乎就想張開雙臂迎接,自然而熟悉的動作,腦子裏卻是一陣頓頓的痛。
似乎何時也這般擁誰入懷?那結局,卻似乎並不完美。
“玄!抓緊!”耳邊是她倉皇的聲音。
其實騎馬沒什麼難的,司馬玄當即挺直了腰背向下一壓,頓時止住了下摔的去勢,穩住了身下的馬匹,因被馬擋住看不見眼前,那雙眼——
卻隻倒映出她的身影。
眼看東方雁快馬狂奔而來就快到了近前,竟然又忽然棄了馬!一個有些狼狽的翻滾,落地。
她臉上似乎有一瞬間抽搐了一下,又恢複了嚴肅的神情,從懷中撈出折扇彈出刀鋒,半空中半月形的一掄,有鮮血四濺,當即染了月白衣袍,濺了滿身。